“她怎么样了?”
李女士一副了然如心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被子,像是在让他不要担忧,宽慰道。
“没事,她等会儿就过来了。”
听见尹穗子没有事的消息,顾希旅紧绷的心放松,口里也松了一口气。这才正眼望向面前的女人。女人面目隐隐有些熟悉,他心下有个猜测,却不确定,只是问。
“您是?”
李女士悠悠然地压着裙尾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
“我是她母亲。”
果不其然,虽然是猜准了,但是那份喜悦根本抵不过心里的紧张。
顾希旅觉得现在的自己肯定很狼狈,在学校的时候健健康康的他丈母娘都看不上,现在肯定更不是能让未来丈母娘看上眼的人,但礼貌还是要有的。
他掩在浅蓝色被子下的手慢慢握紧,像是在缓解紧张,咳了咳想让有些胆怯与紧张的喉咙舒缓,却是无用功。
“阿……阿姨好。”
李女士也不在意他的拘谨,轻轻柔柔的笑,为他倒一杯温水。
“不用紧张。”
“啊……,好,不紧张。”
说话结结巴巴的,一点儿也不像个学校里的高材生,更不像那些资料里的清冷寡言优等生。
“喝点水吧。”
“好……,谢谢阿姨。”
李女士将手上合宜的温水递过去,顾希旅却头也不敢抬,只是低垂着接过她手上的水,礼貌地道谢。
他微抿了一口,润湿睡了一夜干渴的唇瓣,终是按耐不住的又问。
“阿姨,穗子去哪儿了?”
李女士正拿着一双眼睛不露声色的打量他。
不得不说自己倒霉女儿祸害的这个倒霉小青年是真的好看,纯净而无暇的好看,甚至于超越性别。
看上去还是个有心之人,也是个有情之人,可怜的是遇见了她的女儿。
听见他发问,李女士提起手挑了挑落在耳畔的几缕青丝,掩饰住适才的出神。
“去解决一些事情了,刚打电话给我,应该快到了。”
话音刚落,病房门口就传出了脚步声,紧接着是被推开的门。
顾希旅再次惊喜而盼望的看了过去。
总归是没有再让他心愿落空。
门口站着的俨然就是与李女士一般,一夜未眠的尹穗子。
年轻就是有活力,熬个夜也精力四射,与她这个中年枸杞保温杯的人就是不一样。李女士看向顾希旅,笑盈盈而意有所指的说。
“盼来盼去,终于等到了。”
“那我就先走了,老了熬夜就困。”
她优雅婉芳的站起了身,在尹穗子身边停了一停,语气温柔的说。
“穗子,晚安。”
“晚安。”
一室芬芳消散,终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尹穗子随意的坐在了李女士离开的位置上,一双美眸平平淡淡的望着病床上的人,并不像是共历过生死,只是平常。
顾希旅看了一眼她的眼神,头垂的更低了,不像是个英雄,更像是小学里犯了错被老师罚站在走廊上反省的孩子。
的确可爱。
尹穗子抿唇而笑,顾希旅听见了笑声仰起头来,星眸之中是疑惑。
她停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睛,认认真真的问。
“你怕什么?”
挡刀的时候那样勇敢,现在为什么抬不起头。
顾希旅咬了咬唇,实话实说。
“我怕你讨厌我,你说不喜欢我,不想见到我,可我现在又出现在你眼前。”
“所以,我怕。”
尹穗子诧异的挑了挑眉,像是平常的叙述着一件事,说着知恩图报的意思,眼眸里的平淡却不曾更改。
“可是你救了我啊。”
“不是有一句古话,救命之恩,以身相报。你为什么不挟恩图报呢?”
顾希旅轻缓地摇着头,声音不大,语气却郑重。
“我救你只是因为我想救你。”
“但这并不代表我要去捆绑你的愧疚。”
并不是为了之后的报答,仅仅只是一念之间的害怕她受伤。
真正喜欢一个人,看到她生死垂危之时,谁能够袖手旁观。
可是事后,又怎么忍心挟恩图报,祈求她的一生。
愧疚而来的束缚,太卑微也太悲伤。他不想这样,也不屑于用这件事情让尹穗子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