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起来了。
宥佳说,永远不要揭开念安的右腕上的手表。
那天,她声嘶力竭的拉着对他说——四哥,永远不要揭开念安的右腕上的手表。
因为你不会知道哪里藏了道怎样的伤。
他居然连她小声嘟哝的话语也记起来了。
原本早已模糊的画面,如今却如此清晰的印上脑海。
“佳佳……”顾君衍望着眼前泪水花了眼妆女孩,顿住了话语。来时坚定的想要的答案,此时却不知如何问出口了。
人们都说厉宥佳是沈念安的影子。人们都不理解她们之间存在怎样的情谊,就连他也不怎么理解。
怎样的情谊,一句话就红了眼。
“你想知道?”她端起桌前的酒一饮而尽,看他皱眉她笑说道,“放心这点红酒醉不了的。”
“其实,那天我也没全醉,我装的。”脸颊红红的她坏坏笑说道。
宥佳擦了擦眼角的泪,为自己又斟了大半杯酒,却只是静静的盯着杯中红色的液体,没有再喝一口。
在浮光潋滟的后海,到处都是华灯霓虹、到处都是喧闹繁华,而他们却只是沉静无语的对坐着。
她没在言语。他也没在追问。
有时静默无声的空气也能如酷刑一样炙烤着你。
沉默的许久,宥佳启口道,“至于那道伤啊……即使亲眼所见你也不敢不相信吧。”
宥佳摇晃着杯中的红酒,好似透过那鲜红的液体看到了记忆深处满目血红,什么刺痛了双眼,又是什么模糊了视线。
“毕竟那是念安啊……”闭上眼,才一句话又哽咽了喉。
是啊,那可是念安啊。
多么骄傲、多么要强的女孩。
一个从小优秀的让人忍不住妒恨的、一个从小张扬的让人不得不侧目的、一个从小骄傲的让人奉为女王的沈念安……又怎会给自己烙上一道那么狰狞绵长的伤口呢。
“就连亲眼见过的我,也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那么骄傲的安安竟会为了一个男人伤自己至此。”
那该是怎样的深爱呢。
深爱到毁灭自己的整个天地吗。
纪北川那个渣男到底哪儿好!
而坐在对坐的顾君衍,不知为何,听到宥佳口中最后一句话,他的心一阵钝钝的疼。闷的难受。
……
夜深,只剩月光影影倬倬散落在安静的房间。
黑暗里念安缩着腿坐在软软的床上,头轻轻抵在膝盖上。楼下的落地钟不久前敲了十二下,那清脆的声音很动听。
她很爱那声音,每当深夜里它敲响时,她会静静的数着,如果刚刚是十二下,她就想真好,一天又过去了。
她想今晚他应该不会回来了。
心中松了松却又紧了紧。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感觉。
她到底是怎么呢。是想他回来,还是不想呢。
她只是想问……好多想问,可是却又不知道到底是要问些什么。
忽然隐隐听到车子的响动。念安坐直了身子细细辨听着……
开门锁的“滴滴”声、踏上楼的“咚咚”声……越来越近……
顾君衍上了三楼,进了念安房间。走到卧室前他握住门柄的手顿了顿,轻轻按下。门开了。
卧室门她没锁。
他愣了会儿神,才轻轻走进去。望着侧身静躺的她,顾君衍皱了皱眉,站在那儿静默了会儿,才悄声的去了浴室。
听到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念安心中一阵忐忑。她本想他只是上来看看她烧退了些没,却不想他居然进了浴室,他是忘记了这是她的房间吗,还是这些天他在这儿住的赖着不想走了。念安心中暗恼。
不一会儿顾君衍已经洗好出来了。他从背后轻轻拥住念安。念安全身的肌肤顿时都紧绷起来了。然而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办时,就听见他轻轻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怎么还没睡?”顾君衍在她身后问。
念安心中一惊。
“你熟睡的姿势可没这么老实的。”身后传来顾君衍的轻笑声。
念安愣了愣,他怎么知道。
然转念一想却有些愤愤了……混蛋!
她睡觉怎么不老实管他什么事!
念安在心中暗骂道。
想着就要挣脱他的怀抱,既然都被他识破了,那她干嘛还要委屈自己的给他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