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么多的信,为什么又是现在才寄回京城呢?
宁宛心里疑惑,可又觉得委屈。她明知道或许是因为燕凌远真的在燕云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耽搁了这么久,可她仍是止不住地委屈。让她等了这么这么久,等他回来了,一定要好好地罚他才是。
宁宛在桌前坐下,开始一张一张翻看着来信。
也许是因为那一次她回的四个字,让燕凌远意识到她恼了吧,这一次,他真是事无巨细地写着燕云的点点滴滴。
写了他们打的每一场仗,写了侯爷受了伤又治好,写了吴朝越领兵又立了功,甚至还写了开春他们吃到了燕云的百姓送的花饼。
好像生怕她因为不知道他的事而恼了他,燕凌远把每一件重要些的事情都详详细细地写在了信里,每一封的末尾,还不忘问问她最近在干什么,还有没有进宫里跟着傅先生学习。
宁宛越看越止不住地流泪,那心里的想念和委屈也更深了一分。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啊?人前那样冷漠,说上半句话好似都嫌多,可是又同她说了那么多,到了那么远的地方仍要顺着她的意,给她写了这么多信。
他要打仗,要在战火里穿梭,可又要顾着她的情绪,怕她担心。
他每天要想那么多的事情,可是她却还在心里怨着他。宁宛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无理取闹,因为他只来信写了五个字,她就赌气送了四个字回去。
从朔京到燕云,还要把信送到他们的驻地,想也知道那有多难。
他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一定很难过吧。
“小姐!小姐!刚奴婢听到个消息,人家说咱们在北边的……”落雪兴高采烈地跑进来,却看见宁宛正坐在桌前泪眼婆娑,一时也吓得不轻。
“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哪不舒服,还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惹您生气了?小姐可千万想开些,别把自己给气着。”
落雪赶忙拿了帕子来,一边拍着宁宛的后背,一边安慰道。
“我没事。”宁宛拿那帕子捂在脸上,又哭了一会,才终于安静下来。
“你方才说,又有什么消息?”
“小姐,是好事!咱们大周在北边又打了胜仗了!”落雪兴奋地拍手。
宁宛则看着那信纸最后一页落款的时间,道:“若是这样一直赢着,想必他们不过多久就能回来了吧。”
那信纸最后,是八月十五,差不多一月之前,想来是那时候又开始打仗,他后面才没有时间再写了吧。
“奴婢在前头听见赶车的冬瓜说,少爷他们都说,若是照这个形势,兴许明年,咱们大军就能回京了。”
落雪也兴奋地说道。她知道小姐心里是想燕世子的,只是小姐一向不喜欢把自己的情绪表露得那么明显。燕世子来了信,小姐高兴得都哭了,若是燕世子明年就能回来,那她们小姐也不用总是把那情绪压在心底了。
“小姐您就放心吧。咱们大周国力强盛,那北狄又岂是对手?咱们就安心等着,燕世子很快就能回来啦。”
“谁要等他?”谁知宁宛却噘着嘴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落雪愣了一下,进而反应过来,这才捂着嘴笑道:“小姐可是口是心非呢,奴婢都知道!”
她一边说一边跑了出去,宁宛才想打一下这敢笑话主子的丫头,转眼一看,竟已没了人影了。
不过,若是他明年就能回来,那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第二日一早,苏子扬便动身前往京郊顾染先生的住处。
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究竟是哪来的一股劲,明明不甚喜欢去拜访陌生人,可是就好像非要和薛凝嫣赌气一样,一定要前去,并且要把顾先生请出山。
好像这样,他心里才能畅快。可是他既没和薛凝嫣打赌,又没有和她比什么,也不知道这股子气究竟是哪来的。
所以才做了解元,一时风头无两的苏大才子,大早上便这样气气地出门了。
顾染先生居所其实离朔京城不远,苏子扬大早出门,日头才刚起来,天地间刚有了些热气,他就到了顾先生所居的院子。
此处邻近附近的庄子,一应采买倒也方便,不用回回都跑到京城去。农舍草屋,却因为周围种了许多树,此时正由浓绿转为暗黄而显得有几分清幽之气。
跟着苏子扬出门的小厮慕童上前去,轻轻扣了下那虽有些陈旧,却收拾得齐整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