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听闻飞歌这么说,便又同情地看了看宁宛:“那你们路上可一定小心,你们姑娘我瞧着气质也出众,可千万……”
“大娘放心吧,大娘这摊子的蒸饼确实好吃,兴许我们还会来呢。”
“那大娘等着你们。不过说来也奇怪,前几天还有一队人也来我这问了雪雁镇呢,瞧着穿着都是极富贵的,是近来的雪雁镇出了什么事吗?”
还有一队人?齐王的人吗?
飞歌想着,却仍是不动声色,只道:“兴许是过路的商人吧。”
说完,便拍了拍大娘的手,转身扶着宁宛上了马车。
不太起眼的马车再一次上路,这边的小摊子也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那大娘瞧着朝阳下仿佛镀了金辉的马车,同她身边沉默着煮面的男人道:“怪道了,怎么这两日这么多往北边去的,那边不是都要打起来了吗?”
煮面的男人笑了一下:“你可是穷操心了,那姑娘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人,说去北边寻亲,随便找了个借口吧。”
“你当真?”
男人轻哼了一声:“我当年也是为过官的,不比你清楚?”
大娘啐了一口,却是笑着嗔他:“原是自己丢了官职的,现下还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不过我也确乎瞧着那姑娘是个与众不同的。兴许这北边,又要有变了吧。”
北边确实要有变化了。
宁宛坐在马车上,听着赶车的飞歌将大娘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这么说来,齐王而今是在我们前头的。”
飞歌嗯了一声,才接着道:“小姐不必着急,咱们这条路比齐王他们走的那条近便,咱们又走夜路,准能先到。”
宁宛靠在马车上,长舒了一口气。
昨夜虽然遇到了一场意外,不过幸而不曾耽误了时间,虽说用马车比骑马慢一点,可是这一夜奔波,算算时间,也还不算晚。
现在宁宛只盼着到了褚州后能顺利请到那位老先生出山为燕凌远医治,至于别的事,只要燕凌远没了危险,宁宛并不害怕。
大娘果然说得没错,雪雁镇确实不远,天不黑宁宛和飞歌便到了。
在雪雁镇买了些吃的,又找了一间客栈睡了一觉,等天将黑了,宁宛和飞歌便再一次上路,赶往褚州。
宁宛是在褚州出生的,她人生中的前六年,现在想来也是最为快乐的六年,是在褚州度过的。
那时母亲尚在,父亲对她和蔼,一家人就像隐居在世外桃源一般。褚州的冬天虽冷,可家里生了炉火,却是极暖的。
而今又一个六年过去了,她再回来,却物是人非。
宁宛不知道自己那晚上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上路的,她在颠簸的马车上迷迷糊糊地睡着,好像梦到了很多次母亲。
有她幼时母亲牵着她在雪地上踩出一串一串的脚印,也有那年的八月,一场大火最终天人永隔。
她不曾想过,自己还能再回到从前出生的地方,也没想到,这一次回去竟然是在这样的境况之下。
不知道他们在褚州时住的宅子可曾卖出去了,也不知院子里那些梅树还会不会每年都开了红艳艳的梅花。
天快亮的时候,她还在想着,要不要去老宅子那边瞧瞧,却又觉得人都不在了,想来也没了意思。
“小姐,前边就快到褚州城门了,这边城门好像没开,我们怎么办?”
外面飞歌的声音传来,宁宛掀开马车上的帘子,探出脑袋瞧了瞧。
冷风灌了进来,让她一阵哆嗦,拉过毯子将自己围起来。
“先在这停下等等吧。”
兴许是现在太早,褚州的城门还没开,宁宛便想着,她们在路边等上一等。
可没想到,一直等到日头都升起来了,褚州的城门还是没开。城外也没瞧见进城的百姓,便连官道上,也是一个人影都没有。
“小姐,属下觉得,这褚州城,好像不太对……”飞歌有些狐疑地朝马车里的宁宛说道。
其实宁宛也觉出不对来了。她在褚州生活过六年,即便是现在又要六年过去了,褚州也不该荒凉至此。
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宁宛正凝眉想着,忽听外边的飞歌道,路上来了一位背着包袱的老者,她去问问。
宁宛看出去,果见飞歌跑过去拦住了那位老者,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便见那位老者摇了摇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