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的意思自然是要唐梦芙温柔体贴的原谅了张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唐梦芙道:「珍珠在蚌壳里不知熬过了多少个黑夜白天,才成长为如此晶莹剔透的模样,这怕不是只有温柔圆润便能做到的。太夫人所赐,我不敢收,我父亲方才向定国公要的无非公道两个字,我亦如此。」
唐梦芙拒绝了太夫人。
太夫人是什麽样的身分,什麽样的地位,被唐梦芙这小姑娘当众回绝了,老脸登时涨得通红。
舞阳侯夫人这做女儿的看在眼里,自然为太夫人抱不平,淡淡的道:「唐姑娘年纪太小,过於天真,等你年纪再大上几岁,便知道这世上公道二字最难,也最飘渺不实际。唐姑娘还是有什麽且拿什麽吧,实在些。」
「人证物证俱在,事实分明,侯爷夫人还说公道最飘渺不实际,这才是公道二字最难的原因啊。」唐梦芙笑道。
舞阳侯夫人颇为着恼,「你这孩子简直……」她想说唐梦芙不知天高地厚,但想想齐国公的态度,再看看唐四爷那神色超然不理俗务的样子,心中烦躁,话便没说完。
杨氏掐了张洢一把。
张洢觉醒,竭力装出委屈的模样,「唐姑娘,我真的没有想害你,就是想和你开个玩笑,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呀。」
唐梦芙微笑看着她,美丽的大眼睛如墨玉般晶莹璀璨,「如果我没有和你赌过棋,或许我会相信你的话,可我和你赌过棋,所以方才你说的话我半个字也不相信。张洢姑娘,你和我赌棋的时候连赌注都不曾准备,因为你坚信自己根本不会输;丫鬟匆忙拿来石榴图,你明知那是宋夫人的嫁妆,还是和我赌了,原因是一样的,你坚信自己不会输。因为相信自己不会输,所以根本没有留後手,这一切全是率性而为,那你今日的所作所为,谁会相信是无心的?你让人伪装小仙姊姊骗阿盒,又让男子假扮丫头,若只是开个玩笑,犯得着这样大费周章?」
张洢脸色大变,柔弱委屈快要装不下去了。
唐梦芙一步一步逼近了她,「让我来猜猜你的真实意图与谋算。你做出以上计谋,目的就是毁了我,对不对?当然了,你很爱惜自己,所以是不会让自己有什麽损伤的。你假借蒋夫人的名义,就是为了嫁祸给她;之所以挑中阿盒这个傻丫头,一则是因她人傻好骗,二则是因为她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所以她若意外身死,也没人会认真追究,是也不是?」说到後来,她语气转为严厉,铿锵有力。
「你胡说,我才没有……」张洢眼中闪过恐惧之色。
杨氏奋不顾身的扑过来抱住张洢,「你别血口喷人!我女儿不是那种心肠歹毒之人!哼,佛家有云,心里在想什麽眼里就看见什麽,唐姑娘你心里有恶,所以看世人皆恶!」
「就是,你自己心肠歹毒,就以为人人像你那般歹毒。」张洢呜呜哭了起来。
唐梦芙听得很是稀奇,「参禅之人自是明心见性,见性成佛,可我等乃俗世中人,每天度日,怎会与参禅相同,定国公夫人对佛道如此不明了,最好带着女儿到山中好好清修一番。」
杨氏和涨洢同时脸色惨白。
这个唐梦芙太过伶牙利齿,实在太可恶了,一个不小心让她抓住把柄,她就想发落起堂堂国公府的夫人和千金小姐了!
定国公讪讪的道:「唐姑娘,彼此两家是世交,定国公府也不能欺负你,一定要给你个公道的。阿洢就是争强好胜了些,你赌棋赢了她,她气不过,才想吓唬吓唬你,如此而已。」
「如果我能证明,张洢不是想吓唬我那麽简单,而是想要伤人、杀人呢?」唐梦芙正色问道。
定国公呆了呆,「断断不至於!阿洢若真敢杀人伤人,定国公府也容不得她了!」
唐梦芙又向太夫人、舞阳侯夫人等一一询问,连同齐国公等所有在场的张家人皆异口同声,「如果张洢果有伤人之心,一定严惩不贷!」
杨氏和张洢紧紧的抱在一起。
「阿洢,你没有把柄落在唐梦芙手里吧?」杨氏小声问。
「没有。」张洢茫然的摇头。她能有什麽把柄落在唐梦芙手里?不可能的事。
唐梦芙把阿盒叫了过来,脸色郑重,「诸位请看看这个到我家传话的憨丫头,张洢之所以选中了她,一则是她傻,二则她无依无靠,事成之後灭口最方便。诸位请到张洢的几个贴身丫头房中搜一搜,看看有没有斧头、刀、剑等杀人之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