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颤颤巍巍向张勆伸出双臂,「阿勆,乖孙儿,快让祖母看看你,祖母想死你了。」
张勆皱眉,似觉烦恼,「祖母,请您稍侯片刻,我先把害芙妹妹的凶手抓出来。」
太夫人抹眼泪,「好,祖母等你,祖母等你。阿勆啊,你十几年没回家,十几年没跟祖母说过话了……」
杨氏冲张劼使个眼色。
张劼略一犹豫,柔声道:「祖母快别这样了,父亲大人就在这里站着,阿勆看到他老人家不也像没看到一样么?」
定国公脸上实在挂不住,拍着一旁的汉白玉栏杆发怒,「张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张勆冷冷的道:「我也想问父亲大人一句:您眼里还没有我的亲生母亲?」
「你这个臭小子。」定国公被张勆反问得面红耳赤。
紫芝趁着乱悄悄到了杨氏身声,小声说了句什么要,杨氏单薄瘦弱的身子在秋风中瑟瑟抖。
闯祸了,一眼没看见,张洢又给她闯祸了。眼下对于杨氏来说,最重要的是联合舞阳侯夫人为杨应期、杨应全减轻罪名,力求不让杨家出两个被当众斩首示众的叛官。这个要紧时刻张洢借舞阳侯府的丫头去暗害唐梦芙,事情若查明白,舞阳侯夫人会不会改主意,那还两说呢。
杨氏虽怪张洢闯祸,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好设法替张洢善后。
「我好命苦,国公爷,这都是我的错,不如我下堂求去,全了国公爷和阿勆的父子之情吧。」杨氏以帕掩面,哀哀哭泣。
定国公又是生张勆的气,又是心疼杨氏,「什么下堂求去之类的话,统统不许再提。你不只是我张克的妻室,更是劼儿、阿洢的母亲,若你下堂求去,咱们这一儿一女怎么办?」
杨氏哭得更加厉害,张劼忙过去安慰,杨氏低低对张劼道:「杀银河灭口!」张劼身子颤了颤,「为何?」杨氏猛的掐了张劼一把,张劼无奈,「好,知道了。」
舞阳侯夫人气得身子发抖,舞阳侯护妻心切,笑向张勆道:「阿勆,好侄儿,你先把银河丫头放开,有话好好说,莫把你姑母气着了。银河这个丫头笨笨的,有几把蛮力气,可她真还不敢害人……」小心翼翼把张勆锁着银河脖颈的手拿开了。
银河以手护着脖子,喘着粗气,一步一步后退。
张劼笑道:「阿勆,你就不要再跟银河这个丫头过不去了。这个丫头是服侍阿沅的,对阿沅忠心的很。你追究这个丫头不就等于跟阿沅过不去么?小时候你对阿沅表妹何等的爱惜,如今长大了,便翻脸无情不成?」
银河一步一步后退,离栏杆越来越近,也离张劼越来越近,张劼低声道:「只有你死了,才能保护阿沅。」银河咬咬牙,高声叫道:「我家姑娘是清白的!」纵身一跃,跃下高台。
一声沉闷的巨响之后,青石地上鲜血四溅,银河倒在一片血泊中。
银河想用这种办法害死唐梦芙,结果唐梦芙没事,银河自己却是这么死的。
定国公很少见到流血,心里突突跳,忙命人下去看视,不久之后下人回报,「银河已经气绝。」定国公呆了许久,「这又何必?」
银河服侍杨沅多年,杨沅心痛银河惨死,眼泪像断线珍珠般不停掉落。
舞阳侯夫人心中一阵绞痛,「银河这傻丫头,人这辈子谁不被冤枉几回呢?被冤枉了就要寻死,以死明志,真是个傻的。」
舞阳侯摊着一双手,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张勆道:「姑父,若你方才不从我手里硬把银河夺去,此时她还活着。」
舞阳侯沮丧,「对,如果不是我,银河这个丫头死不了。」长吁短叹,满面愁容。
舞阳侯可不傻。方才唐梦芙身边的人全是女眷,能撞得唐梦芙凌空飞去的人可是罕见得很,虽然银河以死明志,可十有八-九就是她了。她这一死,死地对证,舞阳侯府不只没洗白,嫌疑反倒更大了。
「人都死了,就算了吧。」定国公惯会和稀泥,「唐姑娘,幸好你被犬子所救,平安无事,所以这件事也不必追究了,你说对不对?」
定国公说到「你被犬子所救」,加重了语气。
你看,你确实是在我家遇到的暗害,可我儿子已经把你救了,你平平安安的一点儿事也没有,所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唐梦芙正要开口说话,张勆制止了她,「芙妹妹,让我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