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皱起眉头,不快的扫了杨氏一眼,「你还不老,怎地便糊涂起来了?陛下当着那么多大臣的面支持阿勆,咱们定国公府若因为这个去告阿勆,岂不是和陛下作对么?」
杨氏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伸手自己掌嘴,「是,媳妇说错了话,媳妇该死!媳妇猪油蒙了心,竟忘了陛下是支持阿勆的,媳妇该死!」
杨氏惯于在定国公和太夫人自轻自贱,博取同情,如果放到从前,杨氏自己掌自己的嘴,定国公早就心疼了,太夫人也要可怜她了。今天和往日不同,形势严峻,太夫人和定国公都顾不上这个了,杨氏自己把脸抽得都红肿了,也没人怜惜她。
「别闹了。」定国公烦燥得不行,「娘必定有好主意,听听娘怎么说。」
「是。」杨氏跪在地上,心中暗暗怀恨,面上却越发柔顺。
太夫人一声长叹,「我本不想到族里去告这个状的。可事到如今,只好狠下心,让族里的长辈来替咱们教训教训不听话的小辈了。」
「是,娘英明。」杨氏忙拍太夫人的马屁。
定国公犹豫,「娘,族里会向着咱们不?大伯和大伯母可是偏心阿勆的。」
太夫人淡笑,「你大伯和大伯母偏心阿勆,难道我不知道?可他们就算偏心阿勆,也要先顾全大局。当年你扶正杨氏,你大伯气得几乎没拨剑杀人,最后还不是偃旗息鼓放任不管了?他直到现在也看不上杨氏,可太后娘娘承认了,朝廷承认了,杨氏就是定国公夫人,你大伯明白这个道理。齐国公府、定国公府同气连枝手足同心,定国公府若出了岔子,齐国公府也得不着好。现在咱们因为阿勆的任性妄为成了京城的笑柄,你大伯愿意这样?他心里偏向阿勆,面上也得做做样子,只能训阿勆,不能说咱们什么。要不然齐、定两府做儿孙的都能顶撞长辈,张家就乱了。」
「还是娘见事明白。」定国公心服口报。
是啊,齐国公再喜欢张勆,这时候张勆任性的都让定国公府成笑话了,长辈能容得他?族里能容得他?张家可是有规矩的,小辈都这么不听话和长辈作对,张家乱套了。
定国公和杨氏扶了太夫人,到族里告状去了。
他们三个去晚了。他们去的时候,齐国公和张勆已经在了。
太夫人看到族长和齐国公那带着怒意的眼神,看到张勆那张俊美却冷漠的脸,心里便咯登一下。
族长面沉似水,「克儿,你父亲留下有空白婚书,让阿勆自己择婚,这事可是真的?」
定国公又气又窘,斥责张勆道:「你这逆子还敢恶人先告状!」
齐国公怒,「阿勆怎么恶人先告状了?他说的句句是实,我那已经过世的弟弟确实给阿勆留了份空白婚书,让他自主择婚,这空白婚书是我亲眼所见!」
「那,那婚书不是已经被烧了么?」齐国公一发怒,定国公便软了,讪讪的道。
「婚书怎么被烧的?」族长面上凝着一层寒霜。
太夫人老脸一红。
张勆轻笑,「我怀念祖父,书房的布置和祖父在世时一模一样,就连所用的机关也是祖父生前用惯的。祖母,您说要替我操办婚事,主动入住大将军府,谁知您到了之后,第一天晚上便到我的书房,打开机关,取到了祖父留给我的婚书。祖母,您烧那份婚书的时候,有没有想到那是祖父亲笔所书,有没有一丝一毫的舍不得?」
「我……」太夫人语塞。
族长脸色铁青,「这么说,真是阿勆祖父留有空白婚书,让他自己择婚,他选了唐家姑娘,亲都定了,太夫人你又设法烧了婚书,退了唐家,又和马家联姻?」
太夫人脸上发烧,还要强辩,「我也是为了阿勆好。那唐家姑娘贪慕虚荣,本是聘给孙家的,硬把原夫退了,要嫁给阿勆,我焉能要这样的女子为孙媳?」
「您放心,她永远不会成为您的孙媳了。」张勆笑得奇怪。
太夫人心中不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放弃唐家姑娘了?不对付马家了?」
张勆淡淡一笑,并不答话。
他实在懒得和太夫人再多说什么了。
自太夫人烧了婚书那一刻起,他和太夫人之间就没有所谓的祖孙之情了。
亲情不是拿来出卖的。
「阿勆,你做的好,做的对!」族长问清事实,夸起张勆。
「谢谢您。」张勆眼圈红了红,轻声道。
经过了太夫人坑他的事,张勆太珍惜明事理的长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