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到了成贤街,见了含黛,大太太和二太太便不由自主的跪下行礼。含黛忙亲自过来搀扶,「大伯母请起,二伯母请起,一家人便不必多礼了。」温柔和悦,一如往日。
黄氏脸色白里透红,一看就是心情愉快,「大嫂二嫂别这样。若是到了外头,该行国礼的时候自然是行国礼。自己娘儿们,在家里和原来是一样的。」
大太太和二太太也便不拘束了,笑着打趣黄氏,「四弟妹,有个公主儿媳妇感觉如何?」黄氏乐了乐,「和太后做亲家,感觉挺好的。」众人哑然失笑。
诚勇伯和诚勇伯夫人一家也到了。
诚勇伯围着含黛转了好几个圈儿,「孩子,你是公主啊?」含黛语笑温柔,「外祖父,我还和原来一样的,您从前怎样待我,以后还如何待我便好了。」诚勇伯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能够。从前我不大跟别人吹嘘,以后我得经常夸夸口了。我外孙媳妇儿是位公主!」
含黛不觉嫣然。
诚勇伯夫人拉着含黛的手,不放心的问:「孩子,你以后不会欺负梦龙吧?」含黛脸红红的,黄氏忙笑道:「娘,小两口谁欺负谁不行啊,两个孩子过得好不就行了?」陆氏打趣,「说不定咱们梦龙乐意被公主欺负呢,娘说是不是?」说得大家都笑了。
诚勇伯叫过唐梦龙,开他的玩笑,「梦龙你是驸马都尉,以后可就做不成宰相喽。」
唐梦龙一脸认真,「外祖父,我考进士做官是为了娶她,不是为了做宰相。」
这下众人更是哄堂大笑。
说起来还真是的,唐梦龙十八岁就中了进士,那纯粹是为了娶媳妇儿啊。对于别的年轻人来说,或许入阁封相才是毕生追求的目标,但唐梦龙从来不是。
「梦龙天生就是应该做驸马的。」诚勇伯感喟。
「外祖父,那我天生是应该做什么的呀?」唐梦芙和张勆并肩走进来,唐梦芙一脸快活的笑容,让人一眼看到心情便明媚灿烂了。
「福儿,你天生就是应该做大将军夫人的!」诚勇伯痛快又干脆。
张勆含笑向诚勇伯拱拱手。
唐梦芙嘴角上扬,低声问诚勇伯,「外祖父,您最近日子好过不好过呀?」诚勇伯愁眉苦脸,「别提了,你外祖母脾气越来越不好,外祖父日子不好过呀。」唐梦芙推心置腹,「外祖母年轻时候在乡下吃苦二十年,大不了您也吃上二十年的苦呗。到时候外祖母便心平气和了。」诚勇伯眼角抽了抽,「二十年?」太久了吧,想想就怕。
张勆和唐梦芙见过长辈们,坐下说话,屋里就更热闹了。
黄氏准备了丰盛的酒席。席间唐大爷心情高兴,多喝了两杯,笑容可掬的问唐四爷,「四弟,以前你这一房明明不走运,是什么时候起时来运转、鸿运当头的呢?」
「对,什么时候开始走运的?」唐二爷也笑道。
「从逃难的时候吧。」唐四爷微笑。
「怎么会是从逃难的时候开始的呢?」众人议论纷纷。
唐梦芙和张勆都想起了从前的事,相视而笑,悄悄把手伸到桌子下,十指相握。
「我遇到你之后,运气一下子就好起来了。」唐梦芙笑得甜甜蜜蜜。
「我遇到你之后,便想把你娶回家。」张勆声音低沉带笑,满目深情。
满室欢声笑语,这一瞬间他和她却看不到别人,听不到别人,眼里只有彼此。
自相识以来的一幕一幕浮现眼前,两人心里甜甜的,暖暖的。谁能想到呢?彼时兵荒马乱,她只是无意之中被他救了,他只是无意之中和她肌肤相亲,那一刻的相遇,成就了这一生的缘份。
她遇到了他,之后的人生豁然开朗;他遇到了她,原本如荒野般苍凉的心境被水滋润了,处处春光。相遇,对他夫妻二人来说同样的幸运,同样的珍贵,他俩相亲相爱,彼此成就,相互成全。
诚勇伯忽然大力拍桌子,「梦龙小媳妇儿的身世大白了,哪天阿勆的身世也大白,那便痛快了!」
黄铎是个老实人,疑惑不解,「爹您是不是喝多了?阿勆有啥可身世大白的?」
诚勇伯带着酒意把黄铎拨开,「傻儿子,这都不懂。阿勆是定国公原配夫人所出的嫡长子,他根本不应该被过继出去,懂不懂?他的身世若是大白,便是定国公府的世子了!」
「这么个身世大白啊。」黄铎恍然大悟。
唐四爷对唐梦龙使个眼色,唐梦龙会意,忙和唐四爷一起过去向诚勇伯敬酒,「外祖父,孙儿敬您。」把美酒放到诚勇伯手上,盼着他顾着喝酒,不要再说什么身世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