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迎年低垂着头,连道不敢,嘴角却溢出淡淡的笑意,这些年来,父亲与兄长在楚清河的压制下,根本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以至于整个肖家都被人看低了。
她大哥自幼习武,曾被不少老将夸赞过,也在军中历练多年,要不是因为大哥,她也不会跟五皇子在一起。
皇帝不愿再提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拉着肖迎年的手,径直将人带到了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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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素并不清楚宫里的事情,因为怀有身孕的缘故,她去私馆的次数减少了,每日在家里陪着楚清河与宁安,儿子虽不大,但却得好生教导,早些开蒙,若是耽搁了的话,未免有些不妥。
好在吴老与孙儿阿曲一直都住在侯府,吴老乃是闻名天下的大儒,一手文章写得极好,薛素不敢让老人家亲自教导宁安,但阿曲却很喜欢这个玉雪可爱的弟弟,得了空便拉着小孩认字,最先读的就是千字文,没多久,宁安竟能背下全文,让吴老也连连赞叹。
这会儿薛素正待在屋里,手里端着装着青瓷碗的燕窝,小口小口的喝着,秋菊拿着美人捶,轻轻给主子敲背。
“先前有些奴婢年纪大了,已经离府,管家便又买了些人手回来,您要不要瞧一眼?”
薛素手里拿着颜如玉的账本,有一搭没一搭的翻阅着,将里面的数字牢牢记在脑海中,漫不经心说,“那就带过来瞧瞧,若有不安生的,便打发到庄子里磨磨性子,免得生出事端。”
在那起子酸儒的倡导下,大虞朝讲究以夫为天,还有什么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规矩。
像她这等怀着身孕的妇人,为了伺候好自家男人,势必要挑出三两个模样秀丽的丫鬟,开了脸送到男人跟前,才能换来一句称赞。
只可惜薛素向来不是那种在乎外人眼光的人,日子过的好不好,她心里有数也就行了,不必让旁人指手画脚,要是姓楚的真敢做出那等拈花惹草的事情,那也不必勉强下去,直接分开便是。
很快秋菊便将丫鬟带了进来,原本薛素还没怎么上心,等抬眸扫了一眼后,修剪得宜的细眉微微皱起,抬手指着第三个丫鬟,道,“你,抬起头来。”
听到这话,刘飞云心肝一颤,眼底流露出一丝恨意,怯怯抬头,看着无比顺从。
薛素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当初在田庄里遇到的女子,竟会出现在侯府,刘飞云到底也是庄头的女儿,衣食无忧,要是没有任何因由的话,根本不必来这里为奴为仆。
她冷笑一声,问,“飞云姑娘,你怎么来了?”
“夫人,奴婢从小在乡下长大,也没见过世面,便琢磨着在京城呆些时日,也能开开眼界,先前是奴婢做错了,惹得夫人动怒,还请您原谅一回吧。”飞云跪在地上,面露恭敬之色。
当初去到京郊时,薛素并没有带春兰秋菊二人,是以秋菊并不知晓飞云的身份,也不清楚她曾经惹怒过主子。
“夫人,见世面也不必留在正院,去园子里伺弄花草也成,您看如何?”
薛素拨弄着淡粉莹润的指甲,对这个提议十分满意,当即点了点头,“既如此,飞云便去伺候那丛蔷薇,若花开败了,你就回到庄子里,不必再留下了。”
楚清河对那些花花草草没有半点兴趣,根本不会去到园子里,因此只要飞云到了那处,想要碰上楚清河,无异于痴人说梦。
刘飞云刚来侯府,并不清楚府邸的情形,只道薛素是个傻子,分明知晓自己对侯爷的心意,却也不加防备,就算她生的国色天香又如何?再美的皮囊,看久了依旧腻歪的很,她还能嚣张到几时?
瞥见刘飞云的脸色,薛素不由暗暗冷笑,让秋菊将她打发下去,这才重新坐回圆凳上,一边吃燕窝一边忙活。
小丫鬟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问,“主子,那刘飞云不像是安分人,为何不将她赶出府去?留在这里怕会成为隐患。”
“她爹是京郊的庄头,先前帮过侯爷一回,刘飞云是那庄头唯一的女儿,直接将人撵出去,会显得咱们侯府太无情了些,还不如让她碰了壁,自行离开。”薛素头也不抬地解释。
“照看蔷薇也不算什么脏活,哪算是碰壁呀?”秋菊仍有些不解。
“刘飞云性情跋扈,以前呆在庄子里,有她爹护着,自然不会生事,但留在侯府,便没有人愿意给她收拾烂摊子,届时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呆不下去了,除了离开她也没有其他的选择。”挑出账目上的错处,薛素提笔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