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娇小姐_作者:陈小铃(43)

  他看着,都觉得心里发毛。还好,他们乡下不太兴这一套,附近一带出事的支书也是极少。他呢,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对这些从城市下来的知青们,也算客气,就指望他们消消停停,安分守己,别给他搞事。

  这么些年,每一次来新的知青,总会生点事,不过,他都能想办法给压下。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一批新来的,会这么快就搞出事来,惹上的还是村里最不怕惹事的刺头——殷锐。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殷锐说的对,这些人逼着人去劳改,凭什么啊?上头都没指示,他们瞎搞什么啊?

  无端破坏团结和稳定,这些人,就是皮痒了,欠收拾了。

  这一波,他绝对站殷锐。

  然而,赵保德以为支书他们来了,那是来了救星了,立刻就忘了自己之前是如何像个龟孙子地向殷锐求饶的,赶紧向支书等人告状,惨兮兮地将自己的惨状指给他们看,又毒辣地给殷锐扣帽子,表明他已经被资本家女儿给蛊惑,站在了资本家那一边,已经是人民的敌人了,必须得抓起来好好改造。

  娄支书脸黑得跟锅底灰似的。他怎么一早没发现这赵保德就是个搅屎棍呢。那口口声声给人盖大帽的样子,一下就让他想到了县里那些招摇过市、唯恐天下不乱的小红兵们。

  他反感极了。

  “说完了?”他冷冰冰地问。老眼黑沉沉的,犹如打翻的墨汁,透着稳定被破坏的不悦。

  然而赵保德没看出来,还在口口声声求支书给他作主,一定要让殷锐好看,并且再次鼓动其它知青,让一起讨伐殷锐。

  因为“人民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就像他在城里做的那样。

  但是他很快就诧异地发现,全场知青,竟然没有一人附和他的。

  他有点慌,再一次感觉到了一种违和感。

  怎么这乡下地方,和城里……这么不一样呢?不应该他振臂一呼,其他人立刻高声跟进的吗?

  他却不知道,城里有城里的模式,乡下,却有乡下的土政策。

  乡下,讲宗族,乡民之间,大多沾着亲,带着故,会抱团。在这片地界上,若说掌管着所有队员(村民)生产的大队长是土皇帝,那么传达上级文件,主管大家思想的支书则相当于是宰相。

  你再蹦跶,也依旧逃不开这两人的手。

  老知青们呆了这么多年,哪里不会看大队长和支书的脸色。这二人明显生气,这气看着又是冲着他们的,他们哪里还会傻到都这样了,还自己冒头往二人的枪口上撞?!

  这会儿乖顺一点,反倒还能多博一点领导的好感。没看到凶如恶狼的殷锐,都在二人来了之后不吱声了吗?

  娄支书又问起了殷锐,“你有什么要说的?”

  殷锐冷着脸,沉稳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一副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来处理的样子。

  很好,大是大非面前不胡搅蛮缠,更不废话。

  娄支书内心对他更是赞赏。

  他点了点头,却是很突兀地什么都不再说,沉着脸,也拿起了扁担,挑起了塑料桶,一头往茅厕的方向钻。

  满院子的知青心里都开始打突,想想殷锐刚才也是这么进去的,然后出来就疯魔了,现在支书又这样,这是……又要有受害者了吗?

  会是谁啊?

  大家的眼睛齐齐转悠,瞄瞄队长他们,又瞄瞄平珍珍,再瞄瞄赵保德和殷锐。

  涉事的这些,目前看,也就赵保德和殷锐没被泼粪。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两人中的某个,乃至两个都会遭殃呢?

  这要是轮到赵保德,那就纯属活该。但要是轮到殷锐,那可就好玩了。他将他们知青给骂得狗血淋头的,没脸极了,又在他们知青点这么张狂。这要是被收拾了,也算是替他们扳回颜面了。

  如此想想,大家伙还有些小期待呢。

  等支书挑着担子出来,大家伙自然就盯得牢牢的了。眼见着支书在殷锐附近把担子给放下,又弯腰蹲下去抓塑料桶。那行为,真是和殷锐之前一模一样的,大家就更兴奋了。

  然后,唰——

  泼了!泼了!

  但兴奋的众人,很快就跟下巴掉了地上似的,齐齐震惊了,又很快就哭丧起了一张脸,更手忙脚乱地连连往后撤退。

  因为,支书泼是泼了,可根本没用那赃物去泼殷锐,而是直接往地上泼,像是往地里扬肥似的,泼得这院子里到处都是,也根本不注意知青们的脚下,胡乱而又大力地泼洒着。有那来不及躲避的知青,鞋子和裤脚都被泼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