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再往前,位于木屋内侧的石榻只消重新铺上一层草和长布便可以成为简单的床褥,屋中已倾倒的桌椅省去她出门拾柴火的工夫,轻松起个可以取暖的火堆,免去天色暗下后的袭人寒气。
眼前一切皆完善,除了躺在地上的男人,她还是得想办法将他拉到石榻上。
思绪一定,她迅速扫去石榻上的尘土,割除屋里的杂草,铺了上去,再由自己的布囊中取出防寒气的长布,覆盖杂草上。
第三章
待一切准备妥当,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才将男人扛上石榻。
她的气力虽然不大,但是此时该归功于她常营救动物回药草庐的经验,即便男人的身上又因为她拖拉的过程而多了几道伤口,至少她让他安安稳稳的躺在石榻上了。
华初晴气喘吁吁的靠坐在石榻边,稍做歇息后,拉起他的手腕,替他诊脉,暗暗思索着需要用上几味药才能对症下药,以期能尽快治好他。
诊过他的脉后,她对他惊人的求生意识感到讶异。
一如她刚嗅闻到他的气息所做的直觉判断,他中了毒,毒性强且猛烈的沁入五脏六腑,其痛楚犹如万针齐扎,若不是身体底子强健,他可能早已一命呜呼。
幸好他所中的毒并不难解,只要找齐几味药,连续服用十帖药,逼催出体内的毒素即可。
心思略定,她接着检查他身上可见的伤口,再替他脱掉有着血渍的脏污上衫,想进一步查看。
待他白皙却壁垒分明的健壮胸膛映入眼底时,她一张粉脸忍不住染上羞涩的红晕。
华初晴毕竟只是个藏在深山不见世俗的姑娘家,医治病人的经验又不多,面对这样一具阳刚的身躯,她实在无法不脸红啊!
虽然跟着亦父亦师的老大夫认药、研医,除了医治小动物,也曾跟着师父下山诊治病人,但是面对男病患时,也都有师父陪在她的身旁。
师父说,她的经验虽不足,但天资过人,比城里一般大夫强上许多,待将来继承他的衣钵后,可以离开药泉坳,四处游历磨练,他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能成为出色的大夫。
尽管师父如此看好她当医者的才华,不过她只想守着药泉坳,过平静简单的生活。
拍了拍因为燥意而发烫的小脸,华初晴逼自己抛开男女授受不亲的世俗规范,心无旁骛,把他当成病人。
片刻,她一确定他身上所有的伤处后,立即记下所需要的药草,并喂他吃下一颗自行研制的养命百效丸,替他护住因毒而虚涣的元神后,才走出木屋。
她一踏出木屋,旋即又突然想到什么,在木屋附近找来几根与门扇同高的枯木,挡在门前。
即便枯木不若真正的门扇坚固,但是聊胜于无,至少可以防止兽类闯进屋里,稍微发挥阻挡功效,她才放心的出去找寻所需的药草。
因为不放心男人独自留在木屋里,华初晴不敢多做停留,一找齐所需的药草后,急急忙忙赶回来。
回到木屋,她看见他还沉沉昏睡着,于是匆匆卸下身后的竹篓子,开始为了他而忙得不可开交。
打了一盆水,浸湿素净的帕子,华初晴耐心的替他擦干净脸庞,才发觉他是个面貌极为好看的男人。
飞扬的双眉浓若墨,鼻梁挺直,即便密长的睫毛盖住他的眼睛,眉目之间还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刚正。
他的手掌大却柔软,除了掌心、指腹有薄茧,其余部位皆十分软嫩,连指甲也修得十分整齐,一看便知道那是一双没做过粗活,且极有可能长期执笔的手。
纤纤指尖情不自禁的轻轻抚摸他的五官,华初晴不禁感到好奇,“你到底是谁?”
其实由他破损的华贵衣物看来,他或许是城中某人家的贵公子,只是不知为何落难……
突然,叩叩一声声响让她拉回了浮动的思绪。
“哎呀!糟糕!”
她迅速转身,跑到屋外。
木屋外头,她理出一小方空地,利用石块堆起两个简陋克难的小炉灶。左边的炉灶上搁着她由药草庐里偷偷取来的小药壶,里头正煎着要喂他喝的药;右边的炉灶上用铁锅煮着放入药材的山蔬汤,是让他在喝完药后吃的。
兴许是火头过旺,小药壶的盖子被滚沸的水挤落,掉到地上发出声响,也算是提醒她,千万别把药煎过头,否则一切又得重新来过。她虽然喂男人服下她自行研制、解毒健体的药丸,但是若没有这帖针对他体内毒气的解药,时间一到,他还是会毒发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