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捂着嘴哈哈哈:“难道不是?你就是周老爷养在女牢的相好,没错啊。每月五两银子你还倒贴衣裳……没见过比你更便宜的红牌,哈哈哈——”
“望月姐姐!”取笑的语调让春花又气又羞,索性扑上去挠她痒痒。
望月被扑到床上笑的直哎呦:“好妹妹我错了哈哈哈,你饶了我吧,哎哟天哪喘不上气了。”
清脆欢乐的笑声穿破阴沉的冬日,回旋在女牢里,一墙之隔的郑牢头举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嘴角下意识牵起一丝笑,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那望月姐姐怎么进了女牢?”闹腾完两个姑娘挨着坐在一起说话。
“十四岁那年南郡八大行院斗春会,我一支七盘舞夺得头筹,成为南郡四大名妓之一,正式坐镇群芳院。”
往昔岁月浮华掠影一一从眼前闪过。
“书寓作为一个行院的脸面,我并不需要经常出来,只三五日露个脸就行,一直到十七岁那年……”
书寓不同其他,一般不会卖身,否则行院会被同行耻笑,但重要的堂会还是要接。那一年罗兴德为了一笔茶叶生意,花重金请齐南郡四大美人,宴请湖阳茶商陆万元。
望月一曲《关山月》让陆万元惊为天人,从那以后只要遇到望月的档期,必然包下,最后甚至不惜花费三千黄金替她赎身。
“我天,三千两金子就是三万银。”土包子春花捏捏望月的胳膊“能买下近四千亩良田,望月姐姐你真值钱。”
“别算计我胳膊能换多少地”望月对天翻个白眼儿,抽回自己的胳膊“那还是因为陆万元跟南郡知州关系好,我年龄也开始变大,否则再有三千他也赎不出来。”
可惜少女终归爱做梦,那时候望月看中了路边一个卖字画的穷书生,两个人眉目传情交换手帕。望月被赎出来后卷了金银伺机逃跑,想和那书生逍遥山河。
谁知道那书生他不是个玩意儿,夜里趁望月熟睡把金银一收拾跑了……望月也被陆万元抓住。
陆万元爱望月萧音,又是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人,倒不十分计较望月又委身别人的事儿,可望月却不肯再回头,于是以偷盗他人财物罪被送进樊县女牢。
“那个陆万元人还不错,给望月姐姐换成自由身。”
“生意人,他也不吃亏。”望月淡淡的说。
“那姐姐出去后……”春花想了想望月行事猜测“要去找那书生报仇?”
“难不成我像菩萨?”望月冷哼一声,不想再说这个话头,起身去水盆洗手。
时间差不多该后晌饭,春花把桌子上的栗子皮,碟子,还有剩下的栗子一一收拾起来,又想到一样。
“望月姐姐这么值钱,为什么郑牢头从来没从姐姐身上多搜刮些。”
何止望月,春花习惯把这里当黑店,但这会儿想想女牢虽然变态,只要按着规矩来,却从来不多事。
望月擦干净手随意回到:“人不能看表面,在郑牢头之前,女牢每年冬天都有因为冻饿而死的女囚,自从他来之后,五年没有一个女囚冻死饿死。”
第十七章
“他还是个好人?”春花不可置信的问,她不是新人,虽然没见过,但是听过新来的女囚被鞭打折辱时发出的惨声。
“好人”望月轻嗤“怎么可能是好人,好人在这里待不下去。”
就算郑牢头想做好人,也得问问其他牢子狱卒能不能同意。他凭着他姐夫是樊县典史坐上牢头之位,可王六大哥也是礼房办事,不狠没有手段,他早就被挤下去了。
望月不想跟春花说太多这些,反正凭着周清贞举人身份,这女牢里也不会有人闲的没事到春花面前找茬。
“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做事还有点原则罢了。”
雪越下越大,当天地都在一片冰雪中时,天丰三十年过去,三十一年来了,正月二十八望月出狱。
春花依依不舍的送走相伴两年多的朋友,一个人守在天字六号,开始计算周清贞下场的日子,春闱就要来了。
如意简直想给春花立长生牌位,咋这么灵验,一封信少爷就立刻多了人气活气——别人最多只觉得周清贞似乎多点精神,可服侍他两年多的如意不是别人。
少爷午点夜宵顿顿不落,也能一觉到天明,有时候还会把春花姐姐做的衣裳都拿出来,面带想念一一摩挲。当然最后这个是如意无意中发现的,他发誓,那时候少爷的脸色眼神温柔的能拧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