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死了,这个世间,再也不会有林越这个人,被火烧尽的恶灵,一点都不会剩下,她最后那番话,只能是明白了一切,只剩下彻彻底底的憎恨的呐喊。
那又能如何,她再也不会存在了。
新建好的屋子,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大了数倍,除却上下隔开的寝屋,还有一个偌大的院子,院子里种上了一株偌大的梧桐,宽大的带着微红的叶子在摇摇晃晃中飘落在地上。
九歌看着自己剥葡萄的手,那是苍白的颜色,告诉她自己只是一个死人,将来的某一天,自己也会像这样,彻彻底底的消失,一点灰渣都不会剩下。
心中有些忍不住的难过,才觉得做人其实也没那么好,有太多的悲欢离合,就像林越,若是当时就死去入了轮回,也就不会落得如此灰飞烟灭的下场。
死了,就该是死了。
九歌怔怔地说,“你说,人死了,却非要假装自己还活着,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九歌想着想着,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要给墨玉剥葡萄的事,正要把手中剥好的葡萄喂给他时,才发现一颗好好的葡萄已经被她□□得只剩满手汁水。
九歌不由得,再叹了口气,伸手去拿另外一颗葡萄,伸出的手却刚好落进了墨玉的掌心里。
九歌微微一愣。
墨玉艰难的抬着还不太方便的左手,拿着手帕轻轻擦拭着九歌手指上的葡萄汁水,九歌的手指细细的,尖尖的,那是薄命的模样,在阳光下,擦干净的手指泛着莹润的光。
墨玉擦得很仔细,茂密的睫毛垂着,照下来的阳光透过睫毛在眼睑上洒下一片阴影,刚刚好如同水墨画勾勒出来的棱角分明,细致好看,
“世间从来无好坏,只是立场不同而已,你觉得好的,别人却觉得是坏事,这有什么要紧,不管人死了,活着,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就是好的。”
九歌听着,两眼直直的望着墨玉,都忘了自己的手还在他的掌心里,看到墨玉朝她勾唇一笑,握住了她的手,
“你看,就像这样,我握住你的手,在楚道长看来是坏事,而我觉得,是天大的好事。”
☆、上山采药
九歌的脸刹那间红了个透,不行不行,她的心上人是沈意,她最爱沈意了,这样跟别的人有肌肤之亲是不对的。
九歌猛然抽回手指,急急的转身,
“那什么,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
阳光正好,微风沉醉,墨玉躺在长椅上,看着九歌离去的背影,拢了拢手心,意味深长的笑了。
这一趟被迫之旅,或许也不是全无收获。
“养伤养得如何了?”
不知何时出现的楚道长,站在一旁握着酒壶,冷冷发问。
“挺好,”墨玉闭上眼,享受着暖暖的阳光,“道长不仅抓鬼厉害,医术也很是高明。”
楚道长从甫家生那里赚了不少银子,让他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用愁没有酒喝,他灌下一口酒,依旧面色冰冷,
“不用夸我,你自己应该知道,你这毒之所以好得如此之快,是你自己血脉强悍,不过本道倒是有些好奇,你那用来斩镜的长剑,究竟是何物。”
“那个呀....”墨玉若有所思道,“不过是我太爷爷当年赏给我的玩物而已。”
楚南山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不说便罢,本道自有办法知道,顺带提醒你一句,那剑煞气过重,对你无碍,对小姑娘伤害却是不小,在她面前,你最好不要用。”
墨玉依旧闭着眼,眉心却缓缓拢了起来。
第二日清晨,这是墨玉养伤的第十天,体内的毒驱了个七七八八,就剩下被侵蚀的那大片外伤还未痊愈。
天还未亮,九歌就被楚南山赶出了门,
“沾着露水的药材药性才是最好的,你记着我给你看过的那几样药材,上山采去吧。”
为了赶紧把墨玉治好,九歌也是受了不少罪,楚南山手里但凡有了些银子,尽数被他化成了酒喝下了肚,哪里有钱给墨玉买药,他治伤所用的药材尽数是从城外的山上踩来的,前几日楚南山还带着她去认认,后面就索性让她自己上去了,唯一能值得庆幸的是,她不用靠吃饭维持性命,不然早就要再饿死一遍。
九歌无奈的背着竹筐,正要出门,楚南山在门口加了一句,“如是找不到,就上到骊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