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回过头来,看着老爷爷,恭敬问道,“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能否告知一二。”
老爷爷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曾经于九巍山上的长生宗里修过道术,如今,只是散修的流浪道士一个而已,不足挂齿。”
☆、你是谁
墨玉赫然凝眉,长生宗,那是世间百道门之首,百年以来皆以灭妖除魔拯救苍生为己任,深受百姓尊崇。据传当今天下无数个道家之门,皆数源于长生宗,但凡修道者,皆以能入得长生宗门槛为终身之念。
然而长生宗最注重的不是人数,而是道术的精湛,若没有修道奇才的筋骨,寻常人等根本见不到长生宗的门,由此至今,长生宗的人数也不过寥寥数十人,尚不及任何一个大城池的道观,只是长生宗的任意一位道士,都能令无数妖魔鬼怪闻之色变。
墨玉肃然起敬,“陈国容氏一族,曾蒙长生宗无心道长所救,免受灭族之灾,以至于繁衍至今,子孙后辈皆无一不心怀感激。”
老爷爷笑道,“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难为你们还记得他。”
“此等恩德岂敢忘怀,敢问道长法号。”
老爷爷望着锅里头沸腾的鱼汤,摇了摇头,
“老朽如今已经不是长生宗的道士了,名号这些东西,也无关紧要了罢。”
他不想说,墨玉也就不问了。听着淙淙流水,还有面前木材噼啪声响。
沉默中,九歌抱回来两趟柴火,接着又出去了,这回走得更远了些,沿着河面边捡边往回走。
看着九歌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身影,墨玉凝眉,
“道长,晚辈有一事相求,不知道长能否解惑。”
“老朽知道你想问什么,这个丫头的身世,你其实知道得比老朽更清楚,只不过身在其中,不得法门罢了,”
老道长细细闻了闻锅中的鱼汤,满意的舒展了眉心,朝远处的九歌招了招手,
“丫头,可以吃饭了。”
这个时候,墨玉才隐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安。
也不知道老道长是用什么法子熬煮的鱼汤,本着不要命的心态喝下的九歌,毕竟有墨玉在旁,不喝更显得不对,却没想到此刻竟然安然无恙,悬崖太高了,就连星空如何都看不到,一片漆黑中,唯有面前的火堆明亮。
九歌悄悄地看了看身侧的墨玉。
好像自刚才开始,他就有些不对劲了,一直望着火堆发呆,好像在沉思什么。
九歌担心着他的身子,河边冷风太大了,想让他回屋子去,却又不敢走近,只能在原地抱着膝盖惆怅着,时不时抬头偷偷看一眼。
却在忽然间,墨玉深深的叹了口气。
九歌受惊般抬起头来,紧张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墨玉唇边带笑,在明暖的火光下,像是盛开在剑锋上的玉兰花,动人心魄的风华。
“很担心我吗。”
九歌咬唇,实诚的点了点头,“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
花开得更甚,墨玉伸手握住了九歌的手,九歌一惊之下,连忙想要挣脱。
墨玉将她的手握紧在手心里,认真道,“我告诉你有关于我的一切。”
九歌愕然抬头。
却看到墨玉如黑曜石般闪耀的双眸里,藏着一个小小的自己,耳边是墨玉温和如水的声音缓缓流淌过心尖。
“我的名字叫容夙,是陈国第七皇子,当朝的睿王。”
一阵风穿过心口,墨玉的声音越发温柔,
“那么,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是谁。”
半边身子像是被火烤,半边身子却犹如寒冬。
她是谁,她究竟是谁呢。
慕九歌已经葬进了慕家宗祠,世间本来再没有这个人了。
她究竟是谁,是活着,还是死了,既然已经死了,那还活着做什么。
手心里传来墨玉源源不断的热度,似乎真的可以将那颗死去的心温暖过来。
可九歌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死了,就是死了。
九歌咬着唇,一点点把手抽出来,垂着头,不敢再看他的眼神,
“我是南水,楚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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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悬崖底下待了三天,第四天清晨的时候,伤势基本无碍的墨玉带着九歌,沿着老道长指引的方向,开始翻山越岭,回到清河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