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邈只看见那个他脸色微变,却又被左子衿一声轻咳引开了注意,
娃娃脸男人立刻上前为她诊脉,万俟苍霸道的把她搂在怀里,那个自己满脸无奈却还是安然静候。夜笙歌虽然并没有动作,然而眼里的担忧还是彻底掩盖住了刚才被夜华裳激起的动容。
他们围着左子衿嘘寒问暖,而韩邈所在意的那个女孩却就这样消失在了湖中,消失在了冰天雪地中。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韩邈茫然的垂眸看着自己渐渐变得透明起来的双手,那边慢慢被掩盖在风雪里的几个人的背影,还有地上一条蜿蜒到湖畔的血色痕迹。
“———————华裳!”
韩邈一下坐了起来,迷茫过后他发疯一样的冲了出去,望着整座庄子都挂上了白色灯笼,记忆终于和某一刻重合在了一起,最终崩溃的瘫坐在了墙边。
死了,无论是梦里还是这个真实的世界里,夜华裳都已经死了。讽刺的是,两次都是这样死在了他的面前。
他沮丧的抱着脑袋,再也不复当年翩翩公子的样子。连夜笙歌和左子衿走到了他的面前都没有注意到。
“韩大哥?”
韩邈抬起头,看到的就是左子衿清丽如初的脸庞,记忆接踵而来,他甩开她的手,仿佛是要被烫到了一样。
不再理会左子衿愕然的表情,他抓着夜笙歌的手,“华裳呢。”
夜笙歌只是淡淡的拂开他的手,“我准备把她快速下葬。”
“什么?!”他似乎没注意到昔日好友的动作,倏地抓住了他的手,“为什么,怎么那么急。我…我还没有好好陪着她…”
夜笙歌回头望了他一眼,眸若冰川,“这才两天,你以为我想么。爹不肯认回华裳,我怎么舍得就这样草草下葬了事。我甚至只能安排把她暂时放在这庄子里。”
他的语气变速,突然犀利下来,“可是你知道楼熠尧他在做什么么。他在发疯似的找千年寒冰,你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么!他竟然想把华裳永远冰封起来陪在他身边!到死他都不肯放过她……”
夜笙歌眸子冷厉,再也没了当初看似外冷实则内热的样子,“我真后悔当初让华裳认识了你们…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韩邈却苦涩的摇头起来,“我知道了,那么让我去见她最后一面可好。”
夜笙歌挥了挥手,不声不响的走了出去。
他们并肩离去,甚至没有给予身畔的左子衿一个眼神。
然而左子衿却并没有生什么气,毕竟跟一个死人置气有什么必要呢。
她虽然惊讶于韩邈等人对夜华裳的执念竟如此之深,却也懂得时间能够冲刷一切的道理。如今若是多说什么,只会让人徒然觉得她胡搅蛮缠。
左子衿打定主意会等他把对夜华裳的感情全都消磨完,可是她却永远不清楚,
刚才那个似梦非梦的场景,会在将来不停地出现在韩邈的梦里。每一次轮回不停地播放,哪怕他再也见不到夜华裳,哪怕他永远猜不到真相,此生他都再也不可能忘记夜华裳。
更何况韩邈从来不是蠢人,当他真正猜到了那些梦境的原因的时候,那将会成为真正的属于地狱的开始。
当他们来到这个被冰块包围着的房间里的时候,却发现楼熠尧的出现,还有那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直到夜笙歌看到那个一身白衣飘然而至的声影的时候,脸色终于彻底变了。那人除了消瘦了些,还是依旧这样风光霁月,仅仅只是站在这个冰冷的角落里,都让人无法忽视。
让人惊愕的,却是那人如仙容颜上的那头白发,飘然出尘宛若神仙中人,天生让人无端端站在他面前就低了一等。
他就这样静静的站在床前,就已经让楼熠尧如临大敌。可惜他没有把眼神给予在场的任何一人,只是这样安静的看着美丽依旧却已经失去了灵魂的女子。
那人长长睫毛下的一双黑瞳深沉宛若深渊,眼梢微扬双眸狭长,唇畔苍白中透着一抹青色。暖色的光明倏尔变成了噬人的黑暗。他微微俯下身,双手抚上她已然冰冷下来的脸颊,光滑细腻依旧,只是已经失去了活力。
动作轻柔,就像是怕吵醒她一样。如同过去的每一次,她喝下了血总会很不舒服,他都会留在她身边这样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