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尔突然一阵抽搐,嘴角也是溢出黑色的血来。他也不知怎地,挣扎着爬到兀自发呆的胡离面前,伸出手道:“我要死了,便是到死你怕是也不会喜欢我的吧?我以前不懂,后来你听说他活不了了也要去死的时候,我便懂了。”他的话说得极是艰难,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只为说得清楚。胡离见他说得这般艰难,却是落泪道:“阿莫尔,不要说了,我是不该骗你。可我也没有法子,他若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我是一定要救他的。你是个好人,只是我心中已经有了他,世上再多优秀的男子,在我眼里也比不上他了。”她说得真诚而动情,在方肖听来却是无比的讽刺。她这般全心地对待自己,自己却怀疑她误解她,还有了别的女子。自己以前说过的话此时想来竟是一场笑话。想到这里他心中又是懊悔又是心痛,只觉自己配不上胡离半点。
阿莫尔听得胡离说真话,却是苦笑道:“我早该明白,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哪里还容得下他人?只是我当真不知这‘辟毒’是个谎话,我真不是存心和他们一起骗你,你可知道。”
“我明白,我明白。”胡离看着他嘴角含笑,眼中却是簌簌落下泪来。
“那好,那我可以放心了。”阿莫尔一笑,却是安详闭眼,身体僵直了。
“嗷——”群狼俱是高声嚎叫,失去了青竹儿蛊毒的控制,此时又失去了首领,它们顿时仰天哀嚎,叫声凄惶悲惨。
黄蜂尾却是悠悠醒来,见着两具尸体又是一顿痛哭。天色已是大亮,他也强抑悲痛道:“诸位,万毒谷以前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黄蜂尾今日就此告辞,自此闭谷,不再理会江湖恩怨。”说罢也不多留,带着狼群和两具尸体心灰意冷而去。
方肖牵着曾玉儿的手,望着跌坐在泥土中的胡离安慰道:“晓离,不要再哭了,逝者已矣。我们这便一同离去吧?”
胡离听得他在一旁说话,似是回过神来,抬头望着他们牵在一处的手冷笑道:“一同?哼哼,方少侠月前在群英争辉大会上一展身手,护得美人,立得大功,早就传遍江湖。我胡离一介小女子,水性杨花,心狠手辣,如何能与你们这对英雄美女走在一处?你倒不怕折了身份?”
“晓离——”方肖听得她说,眼中满是痛苦之色,“你便不肯原谅我吗?”
胡离却是满脸讥诮:“原谅?你做错什么要我原谅?方少侠真是会说笑。”
“我——”方肖被她一句呛住,却是说不出话来。
“晓离姐姐,是玉儿不对,你和方大哥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岂能因为自己喜欢大哥便坏了你们的感情?玉儿这便离去,回紫竹院当我的掌门,不再纠缠到你们之间。”曾玉儿见方肖难办,心中也是一阵酸楚。
“哼哼,谁和这蠢货一对?你倒是会胡乱牵线搭桥,你当我是不长眼的吗?”胡离听得,却是柳眉横竖起,似是极为恼怒,“你们该如何便如何。姓方的背着我和你勾搭,难道还想把我当瞎子不成?我从此只与他恩断义绝,只盼你们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她语气极是尖刻,说的俱是方肖不是之处,让他无从辩驳否认,只得愣在当场。
“晓离姐姐——”曾玉儿不如胡离牙尖嘴利,一时也是被堵住,只得哀求道。
“不用多说,我这便要离开,后会无期。”胡离也不多说,突地笑道,“呆子,你可要和妹妹多多努力,争取早生贵子啊!还有,再看到别的女子,可千万不要负了妹妹啊!”语气中满是温柔,方肖听来只觉恍若回到从前和自己嬉笑怒骂之时,心中又是酸楚又是甜蜜,仿佛被什么堵在一起,梗得自己心口一阵疼痛。
胡离一句说罢,扭头便走。方肖看着那身影再次在眼前远去,竟是又要离开自己,只觉得心中茫然若失,不知道该不该出声挽留。他怕一张口,看到的又是她的决绝,只是张着嘴巴却是说不出半句。曾玉儿在一旁急急催促了几次,他也是恍恍惚惚,仿佛整个人丢了魂一般,直到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他也不曾说出口。
曾玉儿心中也是难过,只觉得自己生生插在方肖和胡离之间,让他们这一见竟是决绝之时。两人各怀心事,往那唯武独尊大会而去。
两人行了三四日,终于到得边关,却正是大会将要开始前日。守关官员见得他二人,俱是大喜,笑道:“一直盼着你们前来呢,这回人可算是全了。”二人引入府中大厅,只见宋无缺、房千山、骆鸿飞三人俱是到了,空明和周知远二人俱是毫发无损,知道自己二人因青竹儿一阻,终究是慢了几日,总算赶得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