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嬷嬷不过是感染了风寒,这一病就病了二十日才好,这让人怎么可能不生疑?早不好,晚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好了,尚宛妗和锦书心里哪里不清楚,沈嬷嬷怕是料到尚宛妗和顾姨娘有这一场斗,所以早早的装病,免得把自己牵扯进去呢!
沈嬷嬷干巴巴的解释:「老奴刚刚来请安的路上,遇到了二小姐,听到她和丫鬟说什么找侯爷问个清楚,心里还觉得奇怪,现在看来只怕就是因为这件事了。」
然后又问:「顾姨娘被送出府……小姐可曾在她手里吃了亏?」
锦书心里暗恨这死女人狡猾得像一条泥鳅,嘴里道:「顾姨娘是得了病,会传染人,所以这才送到庄子上去,我们小姐在她手里能吃什么亏!」
沈嬷嬷一噎,没想到锦书会瞒着她,当下就指了指尚宛妗的脸,露出一副心疼的神色来:「那小姐的脸是怎么回事?」
「自然是……」锦书说不下去了,她就是不想按照沈嬷嬷的预料说话,谁知竟给自己挖了个坑。
尚宛妗见锦书没有办法了,闷声闷气说了一句:「自然是摔的!」
谁摔跤能把半张脸都摔肿了!
沈嬷嬷心中腹诽,脸上却不敢显露出质疑。
尚宛妗忽然翻了个身,目光灼灼的盯着沈嬷嬷,开口问道:「沈嬷嬷可知道《天鄞论》?」
沈嬷嬷闻言一惊,尚宛妗能够弄出那些毒药来对付她和顾姨娘等人,她早就猜测那本《天鄞论》是顾老夫人传给了尚顾氏,尚顾氏又偷偷给了尚宛妗。
可现在尚宛妗这么一问,她反而迟疑起来。
书若是在尚宛妗手里,她问自己一个老婆子做什么?于是眼珠子一转,试探道:「小姐说什么论?是花样子还是棋谱琴谱之类的?老奴是粗人,虽然不懂这些,小姐好好说说,老奴说不定能将东西给小姐找来。」
尚宛妗问沈嬷嬷《天鄞论》的事情,也不过是突发奇想随口一问。她想着,那么重要的书,沈嬷嬷不过是一个下人,怎么可能有它的消息。因此沈嬷嬷这么一扯谎,她竟然丝毫没有怀疑。
恹恹的摆了摆手让沈嬷嬷下去,说是乏了要睡一会儿。
只是到底没有睡成,沈嬷嬷刚下去,越嬷嬷就带着桂妮来给尚宛妗道别了。
越嬷嬷在后宅待了几十年,什么没有见识过,今天这事表面看尚宛妗是受害者,她虽然没有证据,却也猜得到这位大小姐在这整件事里面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无辜,因此心里对尚宛妗也多了几分忌惮,几分敬畏。
第二十四章
「……老夫人感念大小姐慈悲心肠,所以留了桂妮一命,只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就不能让她继续待在小姐身边了。所以老夫人打算把桂妮送去庄子里,专门伺候顾姨娘……」
听到这里,尚宛妗眼神一厉。
尚老夫人会如何处置,尚宛妗想到了十来种处置方法,就是没有想到尚老夫人会把人放到顾盼雪身边去。
想起刚刚自己问沈嬷嬷的事情,心里有了一个猜测,尚老夫人雁过拔毛,这次怕是看上了那《天鄞论》!
越嬷嬷说完,桂妮上前给尚宛妗磕头,磕完头,桂妮不动声色道:「婢子跟着小姐的时间虽然不长,却也知道小姐是难得的好主子。小姐对婢子的恩情,婢子都铭感五内,总有一日会报答小姐。」
她话里感激尚宛妗,语气却实在不是那么回事,越嬷嬷听在耳里,就觉得桂妮这是在因为自己的遭遇对尚宛妗起了怨忿之心……若不是尚宛妗把她要来漱春院当一等丫鬟,她这个时候还好好的待在武成院呢!
尚宛妗却听明白了,桂妮这是在向她表忠心呢!
尚宛妗点了点头,借着身子不舒服,没说几句话就让锦书把人送出去了。锦书也想到了《天鄞论》的事情,心里暗骂这老夫人眼皮子浅,那明明是顾家的东西,也想抓到自己手里来。顾姨娘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派了丫鬟去,吃相不要太难看!
锦书叹了口气,觉得自家小姐来锦都之后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还不如在彭州的时候自在呢!在彭州的时候至少有族里的长辈主持公道,至少有苏夫人护着……今日发生这么多事情,只怕小姐又该休息不好了。
得让厨房煮点安神汤才是!锦书心里暗暗想着。
谁知等她回来,就看到尚宛妗歪在软榻上已经睡着了。呼吸绵长而轻缓,睡得甚是香甜,不由得哭笑不得。她怕搬动尚宛妗会把人闹醒了,就去里间扛了被子出来给尚宛妗盖上,又把暖炉往软榻这边挪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