澍玉却抿了抿嘴,捏紧了手心的一块薄荷糖……是刚刚阮阮趁乱塞给她的,阮阮还说,让澍玉不当值了就去武成院找她玩。
尚宛妗坐在朱床上,微微低头,曲起手指在被子上叩了叩,算是给余大夫行了礼,感激道:「刚刚多谢您了。」
余大夫摇摇头,道:「我不过是个大夫,你们武威侯府的事情,我也不敢多掺合……那加了硫黄冲服的药,我确实是听说过,似乎还有钟乳、赤石、白石英、紫石英几味。具体是什么,我翻了所有的医书,都没有翻出个所以然来,只怕是禁药。大小姐问我这个,只怕是问错了人。」
尚宛妗有些诧异:「余大夫不知道它是什么,又如何知晓其它几味药?」
「因为锦王府的人来问过。」余大夫说完这话,给尚宛妗写了副防暑的方子,然后匆匆告辞离去。
走之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对锦书道:「我虽不愿掺和武威侯府的事情,可一点小忙还是能帮的,以后大小姐遇到了什么事情,实在没有办法了,锦书姑娘可以来承杏医馆寻我。」
余大夫说完这话就匆匆离去。
在锦都,余大夫的医术虽然比不上太医院里面的太医,在民间的大夫里面,却也是魁首一般的存在。尚宛妗以为问他就算不能完全解惑,也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谁知问完余大夫之后,事情反而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韩阆怎么知道这药方的?尚宛妗心里诧异得紧。
锦书送余大夫出门,送到二门,正好看到望舒正在帮管花木的婆子剪枝,便把药方和银钱交给了望舒,让他跟着余大夫一起回医馆抓药。
等她回到漱春院,尚宛妗还在愁眉不展。
不由得道:「小姐,左右锦王殿下说等顾老夫人走了之后就来寻你,到时候问问,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尚宛妗摇头:「他既然到处问人,便也是不知道这药方究竟为何物的,问他有什么用!我只是奇怪,他为什么会知道这药方。」
「怕是跟那书有关系。」锦书猜测道。
尚宛妗点了点头,不再开口说话。她心里隐隐觉得,这件事里面掺和着的人,除了外祖母、顾盼雪和锦王韩阆,应该还有一个她不知道的存在,在幕后推动着这件事的发展,或者说是造成了这件事的发生。
那幕后的人是针对韩阆,或者顾家,或者武威侯府?尚宛妗不敢肯定。
把这件事翻来覆去琢磨了大半天,尚宛妗才又开口问锦书:「陶牧南那边怎么样了?」
锦书一直在漱春院忙前忙后,还没有去过鹤鸣院,也拿不准那边的进度,只道:「后面锦王殿下送来的那个范先生,大约是做惯了这种事情,动起手来倒比陶公子要干净利落几分。他今日来的时候又带了一个帮工。」
「他带了帮工?」尚宛妗皱了皱眉头,锦王韩阆手里能仿书的人肯定不止范先生一个,可他只吩咐了范先生来,范先生受锦王的信任由此可见一斑。
《天鄞论》的事一旦流传出去,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乱子呢,韩阆送来的范先生是可信的,可范先生带来的帮工,是不是韩阆的人还不一定呢,尚宛妗一听,心里自然是不放心的。
「怎么早先没有跟我说这事儿?」
锦书解释道:「本来是要说的,可顾老夫人来了,一桩事接着一桩事,哪里来得及说。」
又道:「那帮工是范先生的儿子,今年四十好几的年纪,看起来忠厚老实得很。或者是跟范老先生学过这手艺,又或者是耳濡目染,倒是能帮上不少忙……范先生似乎是有意将小范先生举荐给锦王殿下。」
锦书这么一说,尚宛妗稍稍松了口气。
锦王府的门客不是那么好做的,若没有机会显露自己的本事,光凭自己父亲的一张嘴,想要投靠上锦王殿下,怕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的。
尚宛妗又忍不住失笑,觉得锦书有些促狭:「什么小范先生不小范先生的,你这称呼倒是省事……你且说说,若是小范先生的儿子来了,你又该怎么称呼人家?」
「小姐这会子海阔天空了倒来捉婢子的错处了!」锦书故意撅了撅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小姐还想问婢子什么事情,婢子可就不告诉小姐了。」
两人正说笑着,就听到门又被人敲响了,这次倒温和得紧。
澍玉不知道哪里去了,澍香帮澍荷找花样子去了,尚宛妗不肯让沈嬷嬷和别的丫鬟靠前伺候,所以这屋子里就只有尚宛妗和锦书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