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後面涉及到了老夫人,这话她就不敢擅作主张答应了,而是低着头不说话。
老夫人本就想借着这次机会严惩尚宛妗,可自己若是做得太过分了,难免被尚奚舟怨恨。如今见顾菱和黄悠信誓旦旦,又有物证在,这既然是尚宛妗自己要求的,尚奚舟也就怪不到她头上来了,於是她沉声对顾菱道:「你们写!」
尚宛妗对锦书点了点头,锦书去柜子里取了纸笔来,研了墨。
顾菱看似迟疑,实则急切的按照尚宛妗的要求写好签字、按了手印,然後将字纸递给黄悠签字按了手印。
等黄悠签字之後,顾菱却又从黄悠手里把那张纸拿了回来,目光灼灼的看向尚宛妗,道:「总不能只有我们写,妗表妹也该落个名才是。」
「好,我落。」尚宛妗似笑非笑的看了顾菱一眼,接过纸笔用簪花小楷写了自己的闺名,按了手印,然後把笔递到老夫人面前,道︰「老祖宗、夫人、二婶,你们也都落名按印,算是做个见证吧!」
老夫人二话不说就应了下来。
她已经被怒气冲昏了头脑,顾菱和黄悠也被即将到来的成功冲昏了头脑,在场众人中,还算比较清醒的钟雪盈和秦氏到这时已经看出事情的不对劲来了。
钟雪盈跟尚宛妗结成了「同盟」,自然不会提醒老夫人,秦氏虽然想提醒,可几欲开口都阴错阳差的被老夫人挡了回去。如今老夫人在那张纸上签了字,她就是再提醒也没有用了,又怕老夫人回过味来怪罪,只好跟着一起装傻。
最後,尚宛妗把那张纸交到了钟雪盈手里,「东西重要,还是由夫人保管吧!」
老夫人等人皆知钟雪盈与尚宛妗不和,对此自然没有反对意见。
门已经关上了,尚宛妗开口招呼丫鬟将屏风移了过来,挡住下人们的视线,然後在顾菱黄悠的笃定、老夫人的愤怒、秦氏和钟雪盈的好奇中,撩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白净光洁的胳膊来。
哪来的什麽红斑!众人瞪大了眼睛。
尚宛妗愤恨的指着顾菱和黄悠的鼻子骂道:「还说没有冤枉我?你们刚刚说是今天下午看到我身上的红斑的吧?什麽样的红斑几个时辰就消失得乾乾净净了?」
第七章
确实有红斑能几个时辰就消失得乾乾净净,可照她们话里的那个意思,尚宛妗身上的红斑是与男人欢好留下来的。老夫人等人都是过来人,哪里不知道与男人欢好留下来的红痕最快也要两三天才能消退。
「这男人的鞋履是怎麽回事?」老夫人皱着眉头喝道︰「难不成不是你的?」
她心里其实已经觉得不妙。尚宛妗身上没有红斑,她与男人欢好的铁证也就没有了。漱春院又不是只住了尚宛妗一个人,尚宛妗这个时候完全可以把这鞋履的事情推到顾菱和黄悠身上,不但摘清了自己,还可以倒打顾菱和黄悠一耙!
若是换了真心关爱晚辈、为晚辈着想的人,这会子应该高兴才是,武威侯府小姑娘们的名声算是保住了。可老夫人向来自私又愚蠢,刚刚被激得签了那张纸,若尚宛妗是清白的,就成了她纵容顾菱和黄悠构陷自己的孙女,所以此时此刻她不但不高兴,反而巴不得尚宛妗真做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丑事。
「是我拿进漱春院的。」尚宛妗镇定自若的点了点头。
老夫人心里松了口气,正要义正词严的发怒,就听到她又道——
「给哥哥做了双新鞋,昨日让哥哥过来试了,正巧看到哥哥的旧鞋鞋底有些脱线,所以留下来打算帮他缝一缝。我好好放在柜子里面的,也不知道怎麽被毛毛翻出来了。」
秦氏一听,看向顾菱和黄悠的眼神就变得难看起来,当时京巴狗刚跑进内室就拖了这鞋子出来,那点儿时间哪里够牠去柜子里翻东西,原来自己今晚是被她们两人算计了!
秦氏眼里闪过一丝怒意。
老夫人则是一口气憋在喉头,上不去下不来,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刚刚那张纸不能落在尚宛妗手里。
尚宛妗转身就从钟雪盈手里取了大家签名按手印的宣纸,折了折塞进自己怀里,一本正经道:「我尚宛妗虽只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娘子,却也不是什麽人都能够欺负的。这张纸我收起来了,来日公堂上也多了一份铁证。」
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身在深宅内院,只要被看管起来,别说是去衙里击鼓鸣冤,就连尚奚舟都不是想见就能见的。
尚宛妗说这番话也不是真的要跟她们对簿公堂,而是一个警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