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不提这件事,一来是对不住恩人,二来是担心因此让韩阆记恨上了自己。
尚宛妗琢磨来琢磨去,也没有想出一个两全的办法。
尚宛妗正低头想事情,忽然听到锦书在她身侧咦了一声,不由得抬头朝锦书看去,却见锦书指着书堆中一个穿了道袍的背影,压低了声音道:「那人有点像跟咱们同住华荣客栈的小道士。」
尚宛妗忍不住看过去,那人却是听到了锦书的话,正好扭过头来,跟尚宛妗的视线对上了。
这人不是长邪又是谁?想起那晚这人悄无声息就翻窗进了她房间,站在她床前,尚宛妗帷帽遮掩下的俏脸顿时收了笑,冷若冰霜。
那人偏偏不知趣,猛的从书堆里面站了起来,他步子很大,几步就到了尚宛妗跟前,一脸的惊喜:「这么巧,是你们啊!」
尚宛妗冷冷的看着长邪不说话,锦书见状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不过是不小心摔在了小姐身上,若不是她记性好,早忘记这人了。可听这熟络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多好的交情呢!
当下便往尚宛妗面前一挡,要笑不笑道:「这位道长可是有事?」
光从语气也能听出这其中的警告之意了。
长邪收住脚步,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是一路跟着尚宛妗进京的,时不时的就躲在暗处观察尚宛妗,想要看她平时会不会跟什么占星术士接触。
可以说,这段时间尚宛妗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所以对他而言,尚宛妗已经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了,这会子被锦书一拦,才想起来,对尚宛妗来说,他只是一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而已。
第四十三章
看着一脸警惕的锦书和站在锦书身后根本不出声的尚宛妗,长邪有些尴尬,半晌才干巴巴的道:「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偌大的锦都,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熟人,心中欢喜罢了。」
这话里面点真假,锦书将信将疑,尚宛妗却是一个字都不信的。在尚宛妗看来,长邪这个人有些莫名其妙,似乎是在故意接近他,还是远着点比较好。
鲁婆子在一旁也看出了一些门道,想着尚老夫人的吩咐,忍不住就摆出一副关心尚宛妗的嘴脸,问锦书:「这人是谁?小姐认识?」
锦书撇撇嘴:「不过是在华荣客栈有过一面之缘。」然后又打量了一番长邪身上的道袍,心里想着,这道士莫不是看小姐年轻,想要从小姐这里骗点钱花花?
于是神色就更加严肃了,对着长邪一本正经道:「婢子听说锦都城也是有道观的,道长去了自然少不了住处和吃食,我家小姐年纪小,凡事做不得主,道长就是找着我家小姐也是没用的。」
这话分明是把长邪当成想赖上尚宛妗混吃混喝的了,鲁婆子恍然大悟,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看着。尚宛妗心知锦书是误会了,却也没有解释,只冷眼看着长邪。
长邪心道这丫鬟真有些讨厌,面上却笑道:「这位丫鬟姐姐也太小看我了,都说了是旧识见面打个招呼,哪有什么别的弯弯绕绕。我现在住在永平伯府呢!」
尚宛妗有些讶异,忍不住挑了眉,锦书不知道永平伯府,她却是知道的。永平伯的爵位是世袭传下来的,到这一辈的永平伯,手里已经没有了什么实权。偏生这位永平伯娶了个好媳妇,岳家的钱财抵得上小半个国库,所以日子倒比别的勋贵过得还要好些。
这永平伯夫人是个好交际的,平日里没事就爱在府里举办宴会,也不劳烦自己家里的厨子,每次都是让外面的酒楼做好了宴席送进府去。
永平伯夫人舍得花钱,性子也好,八面玲珑,所以大家也都爱去参加她的宴会。日子一长,锦都的这些勋贵夫人太太们,有一半都隐隐唯永平伯夫人马首是瞻。永平伯府成了锦都勋贵人家中,除锦王府以外,最不能得罪的人家。
尚宛妗打量了长邪一番,拿不准他这话的真实性。上辈子顾姨娘不爱让她出门,永平伯府的宴会她统共只参加过一次,永平伯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不是特别了解。
可在她看来,永平伯夫人再好说话,也不会无缘无故就接了一个年轻道人住在家里吧?这长邪是早与永平伯府有瓜葛,还是有什么别的特殊身份?
几人心中各有所想,竟僵持了下来。
尚宛妗回过神来,不欲与长邪过多纠缠,正打算赶紧挑了书离开这里,忽然听到书坊外面一阵呼喝声,伴随着小娘子的尖叫声以及马匹的嘶鸣声,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