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宛妗看不得她这样,先抬头吩咐锦书:「桂妮以后就是我身边的一等丫鬟了,她在这里陪着我,你领着澍音和澍玉先下去用饭吧。天气冷,你好歹把饭菜再热一热才吃,别给厨房省柴。」然后才对桂妮道,「起来说话。」
锦书猜着自己小姐跟桂妮有话要说,又不能让澍音和澍玉看出端倪,便主动端了两个碗碟,招呼澍音和澍玉跟自己走。
屋子里是暖烘烘的,出了房门,锦书等人就被冷风激得脖子一缩。
澍玉压着声音问锦书:「锦书姐姐,那个人是谁啊?听她与小姐说的话,这以后是要跟在咱们小姐身边了?难不成是去做三等丫鬟?」
尚宛妗和锦书这两日事情比较多,还没来得及顾上澍玉和澍音这边,因此她们还是二等丫鬟,并不知晓尚宛妗的打算。
在澍玉和澍音看来,尚宛妗是不可能让老夫人指派来的人做一等丫鬟的,一等丫鬟,少不得还要从她们四个二等里面提拔,她可是听说了,按照武威侯府的规矩,一个小姐身边只能跟两个二等丫鬟。
所以这两日,澍玉格外的在尚宛妗面前表现。
锦书看了澍玉和澍音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道:「主子的事情,主子不说,我门做下人的如何好揣测她们的意思?你想知道,自己问小姐去便是。」
「她既然跟了小姐,左右会让我们知道的,何必再去问。」澍玉讪笑,「我只是没想到小姐竟然连锦书姐姐也瞒着。」
锦书随口嗯了一声,便不肯说话了,快步朝院子外走去。
等人都出去了,尚宛妗起身,开了窗户,站在窗户边跟桂妮说话。
冷风从窗户吹进来,尚宛妗只觉得自己哈出来的热气都被镀了冰,心里很有些不快,神情便冷厉了几分,问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桂妮站在尚宛妗身后,压低了声音:「奴婢是侯爷房里的丫鬟,肚子里的孩子,除了是……还能是谁的?」
尚宛妗一听就知道她没有说实话,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又问了一遍:「你说实话,孩子到底是谁的?」
桂妮咬了咬嘴唇,坚持道:「是侯爷的。」
尚宛妗脸上挂起一抹讥诮的神情,冷冷的小声喝道:「你是父亲的丫鬟,肚子里怀的是父亲的孩子,却来找我做主?你可听说过有哪个做子女的管道自己父亲的房里去了?桂妮,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桂妮猛的往地上一跪,磕头道:「孩子是侯爷的,奴婢并不想剩下这个孩子,可若是自己买堕胎药流了这孩子,少不得被人发现,到时候只怕是死路一条,所以求大小姐做主,给一条活路!」
尚宛妗心里一阵疲惫,她知道桂妮不会跟自己说实话,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咬死了孩子是侯爷的,当下就冷笑道:「既然孩子是侯爷的,我就做主让你好好养胎,先不要声张,等新夫人进了门再告诉父亲,抬了你做姨娘,可好?」
说完回过头来,一脸嘲讽的表情,似笑非笑道:「武威侯府男丁单薄,你若是一举得男,日后少不得穿金戴银,就是老了,也有侯府给你养老送终。」
桂妮跪在地上一呆,大小姐的反应怎么跟她预料的有些不一样?
尚宛妗伸手就要关窗,一副不欲与桂妮多纠缠的样子。
桂妮心头一慌,忙跪行几步,上前拉住了尚宛妗的裙摆,神色多了几分凄惶,语带绝望,道:「大小姐且慢,是奴婢不好,奴婢说还不行么,这孩子,不是侯爷的,是……是……是大少爷的!」
话音一落,桂妮就闭了闭眼,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她如何敢告诉侯爷这个孩子的存在,尚宛妗不知道,她自己心里却是明镜似的,侯爷都没有近过她身,如何会与她有了这个种!
尚宛妗的右手指甲抠着窗户的窗棂,使的力气大了,手腕上青筋毕露,脑子里只回旋着一个声音,说着「果然如此」四个字。
还好她先遇到了桂妮,不然这辈子的哥哥又会被这桩丑闻给毁了!
虽然心里面已经认可了桂妮说的是真话,尚宛妗低着头站在那里想了想,不知怎么的就起了再诈一诈她的念头,冷笑道:「你是什么身份,哥哥是什么身份,哥哥房里的琴冉和棋吟,生得并不比你差,他虽然是在边关长大,却是有先生教导的,是读圣贤书的人,怎么会染指自己父亲房里的丫鬟!」
尚宛妗似是在说给桂妮听,似是在说给自己听:「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还藏着掖着,就别怪我不肯拉你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