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扣住他的脖子,一手抵着刀,见赵成言没怎么受罪的模样,气得火大,肘部用力一夹,怒道:“这些人是你安排的?”
“不是。”赵成言答得很平静,“不过我知道里面有谁,他就是你方才说的,扮猪吃老虎之辈。”
“你……”
“等等,宋姑娘。”王敬攸突然语气不稳,“不对,他们,他们好像在朝着我们过来。”
宋寒枝手下没放过赵成言,抬头看去,视线虽有些模糊,但的确能看出来。那群人方才还候在石川下,现在已经离了石川一大截,正朝着这边不断赶来。
“大家做好防卫,小心来者不善。”
都走到这个地步了,就是再出些什么不正常的事,也觉得正常了。一众人的胆子都大了个档次,听宋寒枝这么一说,顿时抖擞精神,像方才对付赵成言一样,排好了阵,虎视眈眈地注视着前方。
“都说了你们不用紧张。”赵成言实在看不下去,还欲开口,宋寒枝一手捂住他的嘴。
“再说话,小心我让你变成哑巴。”
行伍里一下安静下来,只听得见风自平地刮过的声响,先前赶路赶得及没注意,倏一停下来,才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江北的寒意。
光是听着风声,就觉得寒入骨髓。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过去,那行人由先前身影模糊,到渐渐的能看出轮廓,离得越近,越能闻到空气里散发的血腥味。这群人似乎刚刚才从战场下来,马蹄掷地铿锵有力,隔至一里地的距离,走在队伍最前方的那人忽而停了下来,招了招手。
宋寒枝眼神一动,险些叫后面的人放起了箭,可那群人随之而来的动作叫她生生停住了命令。
“哐啷哐啷。”
那群人见了示意,都提住缰绳,不再靠近,却将武器全数丢在了地上。
这是,示和?
宋寒枝越是紧张,手里的动作越是用力,赵成言险些叫她勒死过去,好不容易挣开了她的手,对着前方喊道,“都跟到这里了,还有什么不敢上前的,非要我帮你说出来吗?”
对面的人仍是静默着,一声长长的马声嘶鸣后,队伍最前面的那人终于催动马身,缓缓过来,清冷的声音传来:“不用。”
风将声音送来,卷入队伍,砸得宋寒枝后背泛起冷汗,不只是她,王敬攸也呆住了,回过头,有些不敢置信。
“这,这是,江总管?”
“是。”宋寒枝点头。
“可,他现在不应该在南中吗?怎么突然就到了这里?”
宋寒枝没有回答,她觉得,事情就那些事情,他来,和赵成言来并无区别,都是为了拦着自己而已。
往日里的幻想全数破碎,她再怎么找理由替江修齐开脱,他都终究和她不是一路人。
后面的人本是布好了阵,武器在手,陡然听见过来的人是江修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他们而言,江修齐在影门的地位不亚于顾止淮,更何况不少人还跟着江修齐守过江北,沙场上的情谊非同寻常,能让他们下意识地选择相信他。
“那个,我们还要不要防?”
宋寒枝道:“当然要。”
“不必防了。”宋寒枝话语刚落,马蹄声逼近,江修齐的身形就显在火把照射的明光里,修长的身形上裹着铠甲,绛红色的披风垂悬在身后,身上沾的不知是泥,还是血,火光下凝成暗团。
“江修齐,你来做什么?”宋寒枝适时地将赵成言往怀里一拢,手里的刀换了个姿势,空出手来摸出腰间的银针攥在指尖,对付江修齐,她真的没有太大把握。
江修齐脸上有浅浅的伤口,额前搭着几缕碎发,似是很长时间没有打理,面色却是一如既往的白。他向来眼神犀利,宋寒枝攥在手里的银针他尽收眼底,却什么也没说。
他一路跋山涉水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赶上这最后的机会。宋寒枝宛如一只困在笼里的小兽,警惕而又敌意满满,额上的白色绷带在中央处沁出一团血迹,而她却浑然不知。
时至夜半,弯月高悬,风刮得他有些头疼了,良久的沉默后,江修齐叹了气,“我替你备了帽子,要你好好戴上,但你却什么都不肯听我的。”
——
“说,你有什么事情要讲?”
宋寒枝跟着江修齐,来到据队伍两里远的地方。赵成言顺带着也被绑了来,看着架在脖子上丝毫不动的刀,一时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