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修齐坐了下来,问她,“你饿不饿?”
她摇头,他只好又问,“那你要不要喝水?”
宋寒枝又摇头。
江修齐抬手覆上她的额头,是有点烫,再看她表情,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
“小妹妹你怎么了?”
宋寒枝闻言,只是摇头,过了一会儿又把头埋进膝盖里,没再抬头,“让我安静地待一会儿。”
屋外的雨没住,打在檐上的声音滴答滴答,饶是雨声再闹,江修齐也听见了宋寒枝极力压下去的哭声。
他愣住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着她哭,那个一路杀到江北,受了伤只会吞进肚子里的宋寒枝,居然现在哭了。
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异叫,凄厉十分,似是乌鸦一般,江修齐皱了眉,起身去外间看了看,把屋子留给宋寒枝一人。
她把头埋得愈发深了,渐渐哭出了声。可若是你把她叫起来,问她为何而哭,她又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论身份,顾止淮和赵攸宁天造地设,楚都内再无人配得上。
论后路,顾家和赵家的势力都不容小觑,二者联合,怕是连小皇帝都要怵三分。
更何况,赵攸宁已经有了顾止淮的孩子了,嫁给他天经地义,她一个闲人,哪里来的资格去说好或不好?
想来想去,宋寒枝越发觉得自己没有出息,翻看了衣物,已经快干了,便换回自己的衣衫,起身就准备走。
他们成亲就成亲,与自己有何干,不管怎样,宋寒枝都是影门的人,就当以往的一腔心意都喂了狗,她自己的身份,不能丢。
江修齐一进来,就看见她欲走的模样,笑道:“雨这么大,你打算往哪儿去?”
“回影门。”
“非回不可?”
“非回不可。”
江修齐摊手,“那我送你回去。”
宋寒枝摇头:“不用。”
“凭我的本事,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所以那套虚词你可以不用说了。”
江修齐哑口无言,这个伶牙俐齿的姑娘,这么多年来一直没变,竟说得他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于是他把心里的话,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他说:“宋寒枝,顾止淮这样的人,很危险,你当初喜欢上他的时候,就该做好准备,迎接现在这样的后果。”
“你知道了?”
“别岔我话题。”江修齐无奈,继续道,“但是,被他那样的人喜欢上,也是件很危险的事,好比狼对一只羊动了心思,羊越强,狼要征服的心思就越强,这样的结果,落到最后,往往是不疾而终。”
宋寒枝仰头,她有些听不懂了。“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我想说,现在的情况有些特殊,狼还是狼,可本应该软弱的羊却越发强大了,甚至一度可以脱离控制。这样的情形不太妙,要是我是那只狼的话,可能就要想着下狠手,让羊一辈子逃不出去了。”
“可惜。”江修齐摇头,顺带着拿起一旁的伞,道:“我不是狼,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宋寒枝立在门口,外面的雨卷进来,打得她有些冷了。
“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巧了,其实我也不懂。”江修齐站在雨幕中,勾手让宋寒枝下来,“早些回去,这几日估计有些不太平,别让人盯上了。”
宋寒枝看向他,“你要送我?”
“我不送你,就有别的人来接你,你自己考虑考虑。”
宋寒枝顿时明白了江修齐的意思,想必顾止淮应该知道她来这里了。没了江修齐,必会有顾止淮的手下来寻她回去。
毕竟,影门内有规矩,夜不归宿,算是犯了大罪。
迟早是要回去的,与其看到几个犯堵的人,还不如就让江修齐送自己回去。
“江修齐,我有时候真的看不透你。”
“世上人连自己都看不清,哪里能轻易看清别人,你只需明白,人分两种,一种是能帮你的,还有一种,只会害你。其中,能帮你的人,又分为好多种,有的为了钱,有的贪图其他,这就是为什么人要靠自己的原因,不到最后,谁都不要轻易相信。”
宋寒枝笑了,“说的不就是你吗,人心隔肚皮,这句话我可是在你身上学到的。”
“这个我不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