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止淮出去了,看上去如释重负,再踏进屋子的,是巫有道。
宋寒枝只见了他几面,巫有道倒是熟络,一进来就自顾自搬了椅子,坐在床头,替她把脉,写药方子。
原来顾止淮嘴里的大夫,就是巫有道。
他低头,嘴里嘟囔不停,“你这身子,别再折腾了。”
“寒气过重,伤了五脏六腑,身上也这是伤那是伤的,没歇过好。真是搞不懂了,你一个巴掌大的小姑娘,天天这么拼命干什么。”
宋寒枝没说话。
那夜她冻得厉害,喉咙似是被紧紧堵住了,一下子开不了口,索性就乖乖听他唠叨。
巫有道继续说:“小姑娘,你全身上下也没几处好地方了,听我的劝,好好歇着,把身子养个三五年吧。不然,以后有你的苦吃。”
宋寒枝心道,我才十八岁,我还年轻,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可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愣了愣。
“女子畏寒,你体内寒气又重,再这样不顾一切,小心以后子嗣困难。”
她不知道,为什么巫有道要说的这么直白,又或者说,这是顾止淮的意思,他只是帮个忙,传达一下顾止淮的话。
她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可惜,她现在还不能说话,顾止淮进来给她喂药的时候,她只好缄默地瞪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答案。
顾止淮不过回去换了身衣衫,再来,就对上宋寒枝的大眼睛。他走到哪儿,那双眼睛就跟到哪儿,他一时也有些吃不准,不知道宋寒枝在想些什么。
他放下药碗,“你现在不能说话?”
宋寒枝吞了药,喉间咕噜咕噜一会儿,模糊卡出一个字:“疼。”
顾止淮有些心疼,立即捂住她的嘴。
“疼就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男人看着她,嘴角浅浅一抿,继续说,“先把伤养好,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好像除了点头,宋寒枝现在什么也不会。
顾止淮看得又好笑,又心疼,轻手轻脚地爬上床,盖上被子,把她圈在怀里:“睡吧,有什么事叫我。”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近一个月天,顾止淮白日里就抽空过来,要么给她喂药,要么陪她闲聊,试着让她慢慢开口说话。
到了晚间,他就沐浴了过来,直接睡在宋寒枝身旁。
一月过去,宋寒枝已经恢复了大好,不过一天天地看他过来,实在忍不住。她爬了起来,在纸上写道:你一天这么闲?
简直是闲得不能再闲了,自她醒来那天开始,顾止淮几乎就没离开过她。不管多细小的琐事,他都一件一件拿来做,哪里像以前那个忙得抽不开身的顾止淮。
男人笑了笑,把她一把圈回床上。
“不闲,照顾你哪算是闲事。”
动了动喉咙,宋寒枝咳了许久,才蹦出几个字。
“他们都还好吗?”
没有顾止淮的允许,那一大帮人都还在外面等着消息,不能轻易进来见她。
府里虽守卫森严,顾止淮却不想掉以轻心,宋寒枝的院子前前后后都差人守着,她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
“好啊,好得不得了。”顾止淮替她盖上被子,“不错,你这么早就失了约,看来你是很想在我府里住着了。”
宋寒枝一脸茫然,她听不懂。
“你忘了,我说过,要是你再不顾惜自己,受了伤,我就把你接回府里。不接受反驳。”
宋寒枝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完了,这下可好,全栽在他手里了。
顾止淮心情更加复杂,他倒是没料到,宋寒枝身子小,心却不小,在两个大男人面前敢把自己当肉垫,还从那么高的围墙砸下来。
再不管着她,她怕是连天也敢捅几下,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垂头想了好一会儿,宋寒枝才道:“你养我?”
“不一直都是我养你吗?”
“……”
也对,宋寒枝觉得,自己这番话说得当真没面子。
或许是巫有道的话说动了她心思,又或许是今夜景色的确很好,身旁人和屋外的风,檐端的月,都让她破天荒感到心安。
于是她点了头,“好啊。”
顾止淮散了她头发,低头亲上她的额头,眼底魅惑不明:“你身子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