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欠了什么东西,让他这一世要经历这些细碎无奈,一动起来,烧得他嗔痴大盛,骨血牵动。
而后理智无存。
“谁欠谁的,还说不定。”宋寒枝摇头说。
“好,我走,不过,”黑色长靴慢慢动开,朝着她过来,“你刚才说了,把我当做朋友?”
她只觉莫名其妙,点了头,江修齐便朝她伸出手,“你朋友要走了,抱一下没关系吧?”
没及宋寒枝回答,江修齐就揽了上来。他的手轻轻放在她的身后,微扣下去,几乎没有力度。
和刚才的躁动全然不同,他只是极轻地揽了上去,温柔,压抑,谦谦有度。
宋寒枝楞住,伸手推了一下肩,男人低头,一边收回手,一边极低地叹了声。
“我这辈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碰上你。”
“宋寒枝你是毒。药你知不知道,老子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遇到你。”
不幸是你,幸事也是你。
天长海阔,草木山石,无一不是你。
他自诩不是个爱泛酸的矫情人,却总是无端地想起江北的雪,每想一分,就越记一分。
宋寒枝拿刀,抵在他额头,刀锋悬在眼前,她却始终没有下去手。
后来他的记忆里,江北的雪,和那小姑娘,成了一体。
从此他知道,她对他,终究是有情义的。只是世事多有因果,这份情义,说凉薄也凉薄,根本撑不起来他把宋寒枝据为己有的私心。
还是那句话,她是顾止淮虔诚的信徒,不容他人染指。
“你……”
“我明天一早就走。”江修齐推门出去,“东边的院子不是早就给我准备好了吗?我去那里休息。”
“好,那你早点休息。”
江修齐没回头,也没答话,遁入了夜色里。宋寒枝倚在窗外听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东边院门打开的声响。
他根本没有去。
都是骗她的,顾止淮是这样,江修齐也是这样。
宋寒枝无暇想江修齐去了哪里,只是关上门窗。白日里折腾一天,晚上也闹了一阵,她现在只觉身心俱疲。
她躺了下去,全然不知此刻的屋顶之上,江修齐正拿了酒,一口一口灌着。
他的确是骗宋寒枝的,他根本睡不着,反正是最后一夜待在这里了,他索性抱了酒坛,打算独酌一夜。
长风浩荡,南中的夜已经很冷了,他就着月光,无声地咽下烈酒,通体苦涩。
隔日一早,天色蒙蒙,祝沅揉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祝思昨日受了刺激,她没推醒她。宋寒枝又睡眠极差,一般起床很晚,她打算早些起来烧水做饭。
推门出去,她正走到宋寒枝院门外,“砰”然一声,从眼前降下来一道物什,在地上碎成一团。
这一惊,把她睡意也震跑了。天色不亮,她睁了眼睛望去,只觉有一道身影从屋顶轻飘飘地下来,落在院墙上,悠然地翻了出去。
这是?
她走近了看,才发现方才掉落的,是酒壶。
碎片里盛着的酒,还带着香气,冻在寒露里,看上去说不出的清冽。
第84章
恰是第十日,赵成言来了。
宋寒枝在院里数着日子,见他推门进来,笑了,“我以为你要食言了,没想到你来的倒挺准时。”
赵成言神态如常,无论何时,总是光风霁月,似是天大的事也不能难住他一分。
不过他走近了,宋寒枝才看出他空荡荡的袖袍,这十日下来,他竟瘦了一圈。
“事情怎么样?”
“还行。”赵成言坐下来,倚在桌旁晒起了太阳,“没了半条命,钱庄倒是都收回来了。”
宋寒枝仿佛看见漫天的银子在向她招手。
“顾止淮说的没错,这世上最没用的事情,就是和人讲道理,讲情理。”
听到顾止淮的名字,她抬头,问:“怎么了,还参破红尘了?”
“就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果然,该动手的时候就动手,才有用。”
“难为你想明白。”宋寒枝看向他,眯起眼睛,“这次杀了多少人?”
“四大钱庄,三个都想逃混过去,我倒是想给他们机会,可是影卫没有。他们只听顾止淮的话,自然不会等我思来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