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要内疚,其实这些年来我每天都活在地狱里,被抓到后反而轻松了,这或许是我最好的结局。”
他当时想过如果能逃过这一劫,他便让媒婆上门向她提亲,只是现在想来,一切都是注定的。
他第一次发病时是在他十三岁那年。
他出去找药途中遇到一个妇女在殴打她的继子,他上前劝说了几句,妇女不听,他便作罢。
本以为只是一场偶遇,直到两年后,他在家中地下室里面找到了一副尸骨,从旁边遗留下来的信件中确定了妇女的身份。
其实就算他不被抓到,他也配不上她,他这个样子,哪天说不定就对她下手,可是她是他最不想伤害的人。
“秦老爹的药我已经将单子和症状交给了徐双,以后你尽管去找徐双就好,他知道怎么做的。”
她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再次滚滚落下,到了如今这样,他还一心为她打算。
“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记住她的样子。
他回到刚才的位置坐下,闭上眼睛,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再开口。
她在牢房前一言不发站了好久,久到她全身都开始发冷她才离去。
她将身上剩下的一点银子给了狱卒,让他给徐鹤轩送去一床厚被子。
桑柔走后,监牢里重新变得一片死寂。
忽然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对面的牢房响起来:“对不起孩子,是老身对不起你,希望你能原谅老身……”
徐鹤轩的肩膀不着痕迹颤抖了一下,但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
监牢里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除了偶尔传来几声老鼠发出的声音,再也没有了。
第二日,狱卒进来送饭时,发现孙老夫人已经死去多时,身子都变僵了。
她倒在地上蜷曲着,眼睛张得大大地看着对面的牢房。
狱卒赶紧上报,尸检的结果是孙老夫人是吞金自杀。
三天之后,徐鹤轩在监牢里被赐予毒酒而身亡,他的身后事由徐双处理。
她想去给徐大夫上炷香,却被徐双拒绝了。
徐双嘱咐家丁不让她进去,她在徐家门口站了好久,徐双让人赶她走,她不走,最终被泼了一身的冷水。
“像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女人,有多远滚多远!”徐双一脸愤怒地瞪着她。
她全身都湿透了,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她不想徐鹤轩死后还因为她被人议论,她走了。
但她没有马上回穆府,她不想回去,更害怕见到他。
她这一趟进审察司,她是否真的做错了?
当初如果不进去,徐大夫是不是就不会死?
她越想脑袋越涨,疼得她骂人,冷风吹来,她冷得直颤抖,但还是不想回去。
她在一家酒楼里坐了好久,待天色暗下去,她这才慢慢从里面走出来。
她刚走出酒楼,忽然听到楼上有人叫她,她抬头,看到一个陶瓷花瓶朝她的头顶砸下来。
“小心!”
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旁边传来一个声音,然后她就被一个身影给撞开了,一把跌坐在地上。
陶瓷花瓶在她脚步裂开,四分五裂。
她浑身一震,脑袋顿时清醒了不少,如果不是有人将她撞开,此时开花的便是她的脑袋。
有人要她死!
将她撞开的人在撞开她后就追上楼去,此时夜色降临,路过的人不多,桑柔坐在地上,只觉后背一阵阵发凉。
“秦姑娘,你没事吧?”卫展黎回来,看到桑柔还坐在地上,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
桑柔从碎开的花瓶抬头,看到了卫展黎。
“你……跟踪我?”
卫展黎的眼神游移一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是穆大人吩咐我跟着秦姑娘,大人担心秦姑娘出事。”
听到穆寒的名字,她的头垂下去,看着地面。
“大人其实这几天也不好受,当初大人那样做,大人跟秦姑娘你还没好。”
那时候穆寒还没有喜欢上她,所以被利用也是可以的。
桑柔冷笑一声,卫展黎挠挠头,他想帮穆寒说好话,但好像起了反作用。
“我嘴笨,不会说大道理,但就算不是秦姑娘你,徐大夫被抓也是迟早的事情。”
穆寒这样说,徐鹤轩也这样说,现在卫展黎也告诉她这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