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些八辈子都没有联系过的亲戚,她终于找到时间,和他爹去拜访顾老先生,这几个月来,多亏了顾老先生的帮助,她爹的腿现在已经有感觉了。
不过顾老先生告诉她,若是要彻底医好她爹的病,还得请辛大夫出山,她盘算着回去之后探一下辛大夫的意思。
顾老热情好客,硬是拉着他们在那里用了晚膳才肯让下人送他们回来,从顾府回来的途中,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还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冰粒子。
她爹跟顾老两人聊得开心,以致多喝了两杯,一躺到床上就睡得不省人事,她将屋子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回房间准备拿衣服沐浴更衣时,听到关着的窗子外面传来了“咚咚”的声音。
桑柔心中一紧,难道还有小贼不成?
她拿起放在床头边上的棍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准备悄悄打开窗子,给小贼来个出其不意,打他个落花流水哭爹喊娘的。
可是她还来不及动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怪里怪气的声音:“桑柔,开窗,快开窗。”
是秦吉了!
她一个激灵,三步做两步走,一把将窗子打开,只见秦吉了披着一身的白雪蹲在窗沿上,几乎快被冻成冰棍子了:“秦吉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吉了长喙一张,就啄在她的手臂上:“秦吉了快死了,秦吉了快死了!”
她一吃痛,回过神来赶紧将它抱进屋子,拍掉它身上的雪花,然后用厚厚的棉袄衫卷成鸟窝的模样,用热水囊敷着,等温度刚刚好时再将它放进去。
经过她的一番抢救,秦吉了很快就缓过劲来,只是身子背着它,好像在生她的气。
桑柔有些哭笑不得,但又深深知道,这会儿可绝对不能笑,否则这小家伙可就真的生气了。
她跑到厨房拿了些水和稻谷过来,秦吉了起初还一脸嗤之以鼻的样子,可这份傲骨维持不了几息,它就一头埋进稻谷里面狼吞虎咽,好似饿了好久的样子。
“慢点吃,你吃完了我再给你拿。”她好声好气讨好着这小家伙。
秦吉了吃饱喝足,气似乎也消了,它从棉袄里面跳出来,走到桑柔面前,抬出它的左脚。
桑柔一看,上面别着一张纸条,她心中一喜,赶紧将纸条拿下来,还顺便摸了摸秦吉了的头表示感谢。
她手微微有些颤抖,将小纸条展开,上面只写了一行字:可缓缓归矣。
管家刘承明看到桑柔大包小包站在穆府门口,着实是吓到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桑柔姑娘,我怎么没听说你今天要回来?”
桑柔脸带一丝羞涩:“家中无事,所以就提前回来了。”
刘承明这样的人精怎能不懂她的意思,他也没拆穿桑柔的小心思,只笑着问道:“可需要我现在去通知大人?”
桑柔脸更红了,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回来不是为了见他的。”
桑柔说完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一张脸红得跟柿子似的。
刘承明眼睛落在她肩上的秦吉了身上,脸上的笑意更意味深长了。
桑柔几乎是落荒而逃,好不容易摆脱了刘管家那双火眼金睛,一回到暖香斋就撞上了何妈。
一阵寒暄后,何妈笑得一脸暧昧:“提前回来,可是因为穆大人?”
桑柔刚凉下去的脸又烧了起来,摇头如拨浪鼓:“不是不是,我是担心万一出了命案会赶不及回来。”
何妈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我懂的”的表情看着她:“不用解释了,何妈都懂的,何妈也年轻过。”
桑柔快哭了。
她憋着一口气,本想证明给大家看,她真的不是因为他才提前回府的。
可是打扫好屋子,又把被子棉袄等抱出去暴晒,她还是没能平息掉心中那股想见他的冲动,反而还越发的汹涌。
她头一扭,看到正在啄稻谷吃的秦吉了,眼眸一亮:“走,我送你回去。”
桑柔朝隐月楼走过去,起初是龟速,后来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在小跑。
一踏进隐月楼,一阵空灵的琴声就从里面传了过来。
时而如山涧泉鸣,时而又似环佩玲响,最后又变成了潺潺流水,绕过桥下,缠绵悱恻,余音绕梁。
她听过他吹箫的声音,却没见过他弹琴。
她放轻了脚步,慢慢走进去,生怕惊扰了这么美妙的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