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看刘氏,头一回觉得这个儿媳妇也挺不容易,便放软了声音道:「二郎这事做的糊涂,明天我好好说他。」
刘氏受宠若惊,满心的委屈顿时散了一半,郑重其事地给老太太道了谢。
陆老太太回头便跟报信的婆子说:「让柳姨娘安分些,如今都宵禁了,明日她还要是还疼再请大夫。」她心知柳姨娘这肚子疼多半是因为搜出那些东西的缘故,也就懒得过问了。
陆微见此事已毕,便将绿荷的事回禀了。陆老太太对刘氏说:「明日请程夫人来一趟,当面与绿荷对质清楚,免得她说咱们冤枉了她。」
刘氏满心惭愧,只得应了,正想着回去,忽听陆微说:「二婶别忙,还有一件事没了。」
跟着便看见边张妈妈带着青桐过来,将搜出来的银子和东西摊开来给陆老太太看,刘氏吓了一跳,抢着说:「今日太晚了,老太太身子要紧,还是明天再问吧。」
她抢话抢的太急,反而惹得陆老太太起了疑心,便道:「微丫头就在这里查问她吧,我听着呢。」
刘氏陪笑说道:「兴许是谁赏给青桐的吧,我就曾经赏过她两个戒指。」
陆微垂眼思索了一会儿。刘氏这么心虚,多半跟青桐有来往,她刚刚说的这话,无非是引导青桐把东西说成是主子赏赐。这个却也好查。
于是便问青桐:「东西和银子从哪里来的?说清楚了就没事。」
青桐下意识地看看刘氏,吞吞吐吐地说:「是主子们平时赏的。」
陆微点头道:「既如此,你把谁赏的,什么时候赏的都报上来,各屋都有细账,拿来对了,对的上你就回去,对不上就按规矩罚。」
青桐慌了,看着刘氏说:「太久了,好多都记不清了,就恍惚记得二夫人赏过戒指。」
「什么时候?赏过几个?」
青桐支支吾吾答不出来,刘氏勉强笑道:「年深日久的,想来她也记不清了。」
陆微从那包银子里拿起一锭,道:「若是主子平时赏的,不会有这种整锭的大银,青桐,你说实话,到底从哪里来的?莫不是从库里偷的?」她脸色陡然一冷,「你合家都在府里,说清楚了是你一个人的事,说不清就是你一家人的事!」
青桐彻底慌了。她这时也反应过来了,若说是主子赏的,哪个主子会随身带这种五十两一锭的大银给丫鬟打赏?这样的一看便是从库里取来的!
青桐慌乱地向着刘氏说:「二夫人,您知道的,我没有偷啊!」
刘氏暗恨她不会办事,忙道:「你偷没偷说清楚了不就行了!」一边使眼色让她赶紧扯谎圆过去。
哪想青桐却会错了意,忙说:「大姑娘,银子是二夫人赏的!」
陆微心说果然如此,便又问道:「既然是二夫人赏的,也罢,你只要能说清楚什么时候为什么事赏的,就不算你偷。」
刘氏忙说:「也没为什么事……」
青桐已经忙不失迭地说:「二夫人说二少爷那边有什么事让我给她透个信,这几回我但凡去回禀二夫人,就会赏我点东西。」
陆微便不再问,只看着刘氏,刘氏心虚地低下头,吞吞吐吐地说:「我想着元丰年纪小,怕有个什么事照应不过来……」
陆老太太一张脸冷的如寒霜一般,心中暗骂刘氏上不得台面,她摆摆手让张妈妈带着一干人等都退下,待堂上只剩下刘氏、陆微两个人,这才冷笑一下,道:「我竟不知道你私下里安了这么多耳报神,你这是防着谁呢?我的好媳妇!」
刘氏不安地搓着手,满脸惭愧:「媳妇就是怕元丰那边有点什么事照应不及。」
「这话你哄别人去吧!」陆老太太一拍桌子,再也顾不得陆微先前提醒她宽待刘氏的话了,怒气冲冲地说:「你那妹子手伸到你闺女院子里,整天挑唆三丫头作妖,你不想着好好管束,还跟着她学这种下作手段!你一个婶娘,好端端手伸到侄子屋里做什么?打量辖制住了他,将来辖制我吗?」
刘氏慌忙跪下,连声说:「媳妇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敢了!」
陆老太太气犹未消,她当家理事这么多年,为人一向刚硬,况且前半夜已经因为家中乱象对刘氏有些不满,只因为听了孙女的劝才没有发作,此时审出这件事,岂能压得下火气?当下又道:「让你管家,你看看你管成什么样了?厨房偷,车房也偷,上夜的吃酒赌钱,你可真是能耐,正经分内事你管不好,倒有闲心刺探侄子的事?你打量大房没了主事的你就能称王称霸了?收起你的糊涂心思!只要我在一天,你们谁也别想打我孙儿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