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侧身不受他的礼,只听屋里柳姨娘放声大哭道:「我苦命的儿呀!好端端就没了!」
陆老太太脸色越来越难看。柳姨娘口口声声都在挑唆陆启怀疑刘氏,但是她这些天也留意看着,刘氏确实该做的都做了,柳姨娘还有什么可抱怨的?若是平时她早训斥柳姨娘了,但如今柳姨娘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十分虚弱,她也狠不下心再去教训她。
陆老太太想了想,对刘氏说:「你跟我先回去吧。」好歹带走一个,别让她们闹起来就好。
刘氏心中冷笑不已,老太太果然和的一手好稀泥!男人糊涂就罢了,连你也由着一个卑贱的姨娘瞎折腾!果然是程姨妈说的,有老太太在一日,自己就别想过舒坦日子!
她拿手帕子捂着脸,掩饰好愤愤不平的神色,跟着陆老太太慢慢往椿寿堂去了,才走了两步只听院内吱呀一声,原来是陆启已经迫不及待地钻进了柳姨娘的房里。刘氏好容易平复一点的怨愤立刻又盘旋在胸中,再不下狠心,这个家可就没法待了!
陆老太太看在眼里,无奈地叹气,待回到椿寿堂,她才慢慢对刘氏说:「这件事让你受委屈了,你多担待些吧,柳姨娘现在已经这样了,说句不好听的,她的年纪,以后再想生养也难,好歹是条性命,该请大夫该吃药的你还是要费心张罗张罗。」
刘氏咬着牙说:「好。」
陆老太太又絮絮说了些妻妾相处、合家兴旺的道理,刘氏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脑子里乱糟糟的只顾着盘算今后的出路。陆老太太见她如此,知道一时半会儿说不通,只得让她回去了。
当晚陆启便在柳姨娘房中歇下,亲自端汤端药服侍了一晚,刘氏听着丫鬟的回报,终于下定了决心。
陆微也是一晚上都没睡踏实,一大早又遣了银杏和红樱出去打听消息,银杏先回来,说道:「之前给柳姨娘看病的大夫都是管事去请的,二夫人并没有过问。」
那就是说柳姨娘的事跟刘氏无关?
红樱跟着走进来,说道:「姑娘之前吩咐去查给柳姨娘看过病的大夫,婢子挨家问过了,都说是柳姨娘身子弱才头晕,开的药也都是补药,药方拿到别的药铺问了也说没问题。只是,」红樱迟疑了一下,小声说,「有一点婢子觉得挺奇怪的,不知该说不该说。」
「你说。」
「那些大夫都不是家里常用的大夫,也没什么名气,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找的他们。」
银杏听了便道:「这个管事说过,二夫人说姨娘看病不能跟夫人姑娘一样份例,每次只给一钱银子,所以管事都拣便宜的请。」
难道说因为大夫水平一般,所以查不出来病因?若是能到柳姨娘屋里去看看,或许能多打听点消息,不过,断没有姑娘去姨娘房里的道理,除非是陆雅。
陆微来到陆雅院中时,陆雅正独自坐着出神,眼睛红红的。见她进来,陆雅忙起身叫了声大姐姐,又请她坐。
陆微安慰了几句,见陆雅虽然难过,思绪却还清楚,便问:「你知道柳姨娘之前一直头晕恶心吗?」
陆雅叹道:「姨娘说过好几次,可是连大夫都说是身子弱,我也没多想,早知道这样……唉。」
陆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之前应该去过柳姨娘房里,可有觉得哪里不对?」
陆雅有些诧异地看看她,许久才说,「没有。不过……姨娘屋里老是门窗紧闭怕受了风,香味有些太浓了,闻着不舒服。」
两人正说着,就见小燕急匆匆赶来,慌慌张张地说:「二姑娘不好了,大夫说姨娘用的口脂里有麝香冰片,姨娘已经冲去夫人院里了!」
听了丫鬟的话,陆雅尚在迷茫,陆微却大吃一惊。
前世她曾听王氏提过,麝香冰片这些东西,平常人用了没事,但是有身孕的女子接触之后极容易滑胎,看来柳姨娘也是知道这点,所以才去找刘氏算账。
待她匆匆赶去刘氏院中时,却见陆启也在,柳姨娘披头散发,双目红肿,虽然被几个婆子按着,还拼命挣扎着想往刘氏身上扑,陆启急得直搓手,连连说:「阿柔,口脂是我偷偷从夫人那儿取了给你的,夫人她根本不知道!」
柳姨娘声嘶力竭地喊道:「我不信!她怎么会那么巧刚好买了这种口脂?她肯定是算准了你会拿给我,就算你不拿她也会想办法让你拿!」
刘氏一阵心惊,万没想到柳姨娘居然在一定程度上还原了真相!她脸色煞白,向着陆启说道:「老爷,这个家里到底还有没有我存身之地?要是随便一个姨娘都敢这么诬陷我,老爷不如休了我,再娶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