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对美食如此有研究,看来是同道中人啊!”柏长风一脸欣喜的样子。
“谈不上研究,不过是小时候贪嘴多了解了一些。今日见到这白雪红梅糕觉得分为亲切,小时候在父亲的一位朋友家有幸尝过一次,一直念念不忘,吵着闹着想要将那位厨子接到家里来。后来才知道,这白雪红梅糕是宫中赏赐下来的,乃御厨所做,无奈只能作罢。柏公子能遇到这样的厨师,真是捡到宝了呢。”叶芝兰浅笑微抿,话里全是试探。
柏长风知道她的意思,索性承认了,拍掌道:“姑娘真是好见识!我请的这位师傅,正是在宫里当过差的。姑娘若是喜欢这白雪红梅糕,改明儿我让下人送一些到府上去!”
“小孩子贪嘴是可爱,长大了贪嘴可就是毛病了。不过,还是多谢柏公子美意。”能让宫中往外赏的东西,必然不是凡品。能将白雪红梅糕做到如此的师傅在宫中位分必然也不会太差,即便是告老还乡了也不是一般人能请得动的。短短三两句话,叶芝兰便知此人不简单。
宋天敬就看不惯柏长风那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随手拿了一个塞进嘴里,“不管别人夸得如何天花烂坠,总得自己的舌头尝了才知道好坏。就像人一样,日久总会见人心的!”
“宋公子真会说笑!”柏长风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抿了口茶。
“谁跟你说笑了?”宋天敬瞪着他,被程松雪喝住。
“宋天敬!”
“干什么?”
宋天敬故意针对柏长风,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但是叶芝兰在,她不愿与他争执,引人不快。
“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一想到程松雪竟然护着这个柏长风,宋天敬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要什么时候回去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何干?”
眼见着气氛越来越僵,柏长风出来打圆场道:“几位都是我请来的客人,莫要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和气。这样,趁这月明清溪,我给大家吹奏一曲如何?”他说着,示意弹琵琶的乐师停下动作,走到船舱外,横笛吹奏。
玉笛清亮,如婉转的黄莺在枝头翻飞跳跃,融于这宁静的夜色之中,仿佛连夜晚都活泼了许多。前奏愉悦,使人轻松。进入中段,清越递减,笛声开始变得急促、尖利,如万千只羽箭,齐齐朝身体射来,无一躲藏之处。它逼迫着你去回忆你最不愿意回忆的事情,将那些可怕的场景一一展现在你面前,你深陷其中,却逃无可逃。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这首曲子,也太熟悉了。
谈歌抬眼时,桌边的众人的面色或惊恐或凝重。他们的眼睛失了焦距,都望着某一处在发呆,空气中,几缕异香钻入鼻腔,麻痹着本就紧绷的神经。
“徐叔夜!徐叔夜!醒醒!”谈歌扶着额,伸手去摇一旁的徐叔夜。感受到了外力的冲击,徐叔夜的头脑这才如云雾骤散,清醒过来。笛声不止,那股如困意一般的眩晕便经久不散,徐叔夜一边默念静心的口诀,一边握着谈歌的手,让她不要被笛声带过去。
这首曲子……
这首曲子是……
《破心》!
豁然开朗的那一刹那,是另一个灵魂的觉醒。
第五十九章
澹台月瞥一眼几步之外的柏长风,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她松开徐叔夜的手,在他颈侧的穴道上按了几下,随即起身拿起乐师手中的琵琶,拨动了起来。琵琶弦动,比笛声更加强势,更富有力量。若说一般的琵琶声是大珠小珠落玉盘,那么这把琵琶在澹台月的手中则是成千上万颗水珠自湖面迸激而起,砸到穿梭的羽箭上,让所有的箭都失了准头。琴弦的高度震动,声音绵密不留余响,如一道水墙,生生将笛声里的黄莺活活闷死在了里面。
柏长风被迫收笛,捂着闷得发痛的胸口。
“这才是《破心》,你吹的,不过是给心挠痒痒罢了。”
澹台月抚上琵琶弦,迫使他们在一刹那停止震动。他们这边虽说着话,但是除了徐叔夜以外,所有的人都像被定住了一样,无任何表情和动作。
“你用的这香固然能使你的笛声效果放到最大,可是它太冲了,过犹不及。”澹台月取了个瓷杯,顺手碾灭了香炉里未燃尽的香。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到底是什么人?”柏长风鲜少如此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