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一点。”白慕川说:“其实审讯是一种心理较量。你弱,对方就强。你强,对方就弱。你要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永远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
“……”
她以为他是因为审讯?
“谢谢白队教导。”向晚侧头看他,把微笑的弧度都控制在一个不大不小的范围内,“这样可以了么?够不够放松?”
白慕川低头审视她,“不够。”
“?”向晚不明所以。
白慕川眯起眼,低声,“你猜我在你眼里看见了什么?”
“呵。”向晚被他严肃的样子逗乐,“什么?难不成我眼睛还能藏东西?”
白慕川一本正经地点头,“误解。我看见了你对我的误解。”
“……”
他眼神温暖,也灼烫。
对视几秒,向晚就有点招架不住。
“没有。”她转移视线,“我的眼睛里,只有工作。”
“是吗?”白慕川望着她似笑非笑,“我怎么看不见?来,转过来,让我再看仔细点?”
看着他促狭地伸头过来,向晚退后一步,哼一声,拒绝跟他交流。
“其实我真的挺冤。”白慕川叹气,双腿微叠,懒洋洋地靠着墙睨她,“未经审判,就被你判了死刑。”
“……”向晚内心毫无波澜……是假的。
不过,想到今天谢绾绾来时他们相处的样子,还有他俩之间的“过命交情”,她觉得自己才是最冤的,无端卷入别人的二人世界,变成了让自己憎恨的那种人。
“白警官,其实我对你们俩的事,并不那么感兴趣……我识时务,也不喜欢淌浑水,对纠缠不清的东西,究竟厌恶。因为那会影响我的判断、智商、人格、尊严,还有爱的能力。这么说,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白慕川唇角微勾。
“不还是死刑吗?”
“……”
跟他扯不清楚,向晚索性撇开脸,不看他。
“这不对啊。”白慕川漫不经心地一叹,磁性而悠扬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和无奈,“难道你摸了我,就白占便宜不用负责了?”
又提这档子事!
向晚糗了一脸,斜视他。
“知道你为什么总给人一种不真诚的感觉吗?”
白慕川挑挑眉,“因为我长得太帅?”
“……”这傲娇的小样儿。
向晚好想揍他。
哼一声,她白眼看他,“演技太差!”
……
“白队!”
唐元初过来了,看二人站在那里,略疑惑。
“你俩怎么没进去?”
白慕川斜他一眼,抬腕看时间。
“差不多了。进去吧。”
“好。”他的话像赦免令,向晚心里一松。
……
审讯室的门打开了。
唐元初也被叫过来做现场笔录。
向晚又一次坐在了审讯室,不过却承担着她成为刑侦队顾问以来的第一次正式工作。
坐在孔光明的面前,她看着这个“中年老人”沟壑似的褶皱皮肤以及长期不良生活导致的颓丧脸,慢声问他。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头没脑的话,听得孔光明一怔。
“警察同志……我……没有想到的,真的……如果我早知道他会拿刀出来,我就不会离开房间,真的……真的……”
有一点像祥林嫂在碎碎念。
但祥林嫂的麻木里有真正的心痛,孔光明的脸上却只有麻木,没有伤。
向晚看一眼白慕川。
她想到他那天在小会上笃定地说,孔光明不爱他的儿子,没有责任感的话。
“你儿子死了两天,你不难过,却一心只想着为自己脱罪。孔光明,我为你儿子感到难过!”
她说难过,表情也真的难过。
孔光明看着她,闭嘴,不回答。
向晚望住他老态龙钟的眼,“舐犊情深,那是天性。所以,我们特别不理解,让你丧失天性的原因是什么呢?孔光明,可不可以讲讲你的故事……”
孔光明耷拉着肩膀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