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又没有这种烦恼,还一咬牙就挺过去,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
潘妍觉得和凌汀谈这些困扰根本没有用,她没有这种经历,是不会理解的。也许应该去找姚斯芙?可是姚斯芙当年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就和她家白晓川捆绑到了一起,好像也没有什么共通性。
“你现在还没搭伙,就担心散伙,那你干脆不要结婚好了。反正你自己也买了房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像我一样,多潇洒。”
“那可不行!”潘妍想都没想,当即反驳。
凌汀笑了:“你看,这种瞬间的反应最能表达你内心的真实需求,你还在这矫情什么呀,赶快领你的证去吧。”
潘妍止步不前,一下一下地踢着路边的花坛大理石。
“既然你选择穿大棉袄过冬,就得接受走在路上束手束脚的感觉。哎?不对,你怕的不是这个,你担心棉袄的质量不好,内容物本该是棉花,结果是蒲苇的绒毛?你是在怀疑灯哥表里不一吗?不过我看他不像是那种人。”
凌汀分析来分析去,似乎总是差了那么一点。潘妍连忙制止她,怕她的思维发散开来,变得无边无际。
“你别瞎猜了,就当我是在矫情吧。”潘妍忧愁地被灯泡和阿瓜带着,漫无目的地瞎逛。
凌汀见状摇摇头,也不再试图去开导她,同平常一样,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两个人一路无话地将灯泡送回家。
过了半个月之后,春回大地,天气转暖,繁花盛开。近年来雾霾兴起,但是十几年前春天常见的沙尘暴几乎销声匿迹。如此晴朗的天气,最是适合拍摄婚纱照的外景部分了。
潘妍不懂,为什么邢藩一个男人,在这种事上的兴趣要比她还要强烈。
明明在照片中,他就是个人形背景板,但他仍然兴致勃勃地参与其中,拉着她在海边的礁石上吹了半天的海风,又陪她去植物园的树林里cos精灵。
饶是这么折腾,一天下来,外景也没有拍完。第二天,潘妍又被迫早早爬起,来到近郊某场地,拍摄骑马的场景。
“难得的一个不用加班,不用扶贫,不用上课的周末啊!我怎么感觉和你拍照比这三样加起来还要累!”
邢藩对那匹拍摄活道具宠爱有加,正在搂着它和它卿卿我我。潘妍则半死不活地抱住他的腰,挂在他身上。
听到她的抱怨,邢藩不以为然,继续喂栗色小马吃红艳艳的苹果。
“今天你虽然感到身体很疲惫,但是当成片做出来之后,你会得到精神上的满足。乖啊,再坚持一会。”
他那最后一句话明明是对马说的,语气都变得轻柔了许多。不过潘妍也没力气指责他,她趴在他的背上,阳光洒在身上,温暖得让人昏昏欲睡。
“对了,这里离你扶贫的那个村好像挺近的,你要不要带我去看看你的帮扶对象们,让我看看你们的工作环境怎么样?”
“我才不要。”潘妍迷迷糊糊地哼道:“我的研究生开题报告还没写呢,我们导师性子急,再拖下去,她非得让我延期毕业不可。而且尹英华快要中考了,我最近忙着结婚的事情,都没怎么管她,我得去看看她……”
“那两个小孩!干什么的?离远一点,离远一点。”
工作人员的一声暴喝惊得潘妍困意全消,邢藩手里的大半个苹果也掉在地上,他弯腰将苹果捡起来。
不远处,两个瘦弱的女孩手提小筐,怯生生地站在田地里。
大一点的女孩挡在前面,她沉寂了片刻,鼓起勇气:“为什么要赶我俩走?这块地本来就是我们村的,又不是你家的,你们不是我们村的人。”
潘妍听这孩子的声音有些熟悉,她本想揉揉眼睛,将人看得清楚一点。但是一想到脸上还化着浓妆,已经抬起的手便不得不放下。
她向那两个孩子走去,邢藩见状,撇下他今天刚刚认识的爱马,跟在她的身后。
“果然是你们俩。大云,二云,你们怎么跑到这来了?”
这两个孩子是潘妍她们的帮扶对象,姓乌。乌大哥和乌大嫂家中有几亩薄地,两人也算得上是壮年劳动力,奈何乌老太太爱孙心切,一直生到第四个孩子才遂其心愿。
他们家之前攒下的那点家底被罚了个干净,也算是超生致贫的典型。
大云今年十四岁,刚上初中,如果不是有九年义务教育的硬性要求,她怕是早就辍学在家了。不过她读着书也不得安生,家务和弟妹都是分配给她的任务。她在家的时候,无论走到哪里,身后都会跟着几个小尾巴。今天也是一样,带了十岁大的二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