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这一点,余勒心慌地举起装着啤酒的玻璃杯,喝了两口,压压惊。
次日一早,当地派出所的一位民警带路,余勒和师傅去了赵洼村。
外观看,村子跟以前没啥变化。
仍旧是老的老,少的少,稀稀朗朗。
这一次没有紧急任务,放松下来打量这个村子,越发觉得这是一个没有人气的村子,一个改变不了荒废命运的村子。
余勒跟在师傅后边,走在村中的主路上。坐门口吃早饭的老年人,在斜照的朝阳中,影子拉得很长。
只有小孩和无忧无虑的狗,追着新面孔在村中游走。
余勒终于送光了手中的糖和巧克力,那时候他们一行三人正好来到代理村长的家门口。
民警介绍道:“赵二伯家。族长死后,乡里干部有事情都跟他对接。”
原来赵二伯家不是别家,正是买了被拐妇女的人家。
“这合适吗?”余勒嘟囔一句。
“跟合不合适无关。这是现状。”师傅张滨趁赵二伯没出来的空档,回余勒。
“这是山里的自然村,人太少,不足以设立行政村,凡事少不了将就。”一旁的警察解释道。
说话间,赵二伯来到了门口,看到全身警服的警察,立刻满脸堆笑。目光扫到张滨和余勒,不由狐疑,却又很快用笑容盖过。
“这两位同志,需要为赵族长及其孙赵大顺去世一案取证。你负责协助。”民警严肃介绍道。
“我什么都不懂,咋个协助?”
“很简单。听他们的安排,满足他们的需求。”
“那个行。”
按照事前约定,民警介绍完之后就开车离开了村子。
张滨队长并没有及时问话。而是撇下屋内的余勒和赵二伯,一个人跑到院子里抽烟。
赵二伯与余勒,两眼相望,坐在屋子里。
期间赵二婶从里屋露出头来,被赵二伯呵斥回去。
等赵二伯终于发现,余勒面嫩不假,嘴巴却森严,完全套不出话时,室内坐不住,跑出屋。余勒便也跟着出来。
院子里,不知何时,张滨已经与赵二伯的儿子赵大全一起抽上了烟。
余勒记得这位赵大全。他被买来的媳妇被警方带走时,已经有了五四个月的身孕。但那时,追着警车哭着跑的,是他娘,而非他。
这一点,让余勒印象非常深刻。
“全仔,这里没你的事。快回屋去!”
从余勒的角度看,总觉得赵二伯背影都是僵硬的。
赵大全被当众呵斥,隐隐要逆反。
父子俩对视间,只见余勒仰头望天:“天真好。”
大家一同抬头。
“那个小黑点是头鹰么?”
张滨再次眯着眼往天上看。万里无云,哪来的黑点!
赵大全:“你肯定看错了,都走两天了。”
“你个龟儿子,赶紧给我下地干活儿去!”
余勒很想追问谁走,走两天了,但看到师傅张滨制止的眼神,就生生忍住了。
张滨神色如常,仿佛没有发现任何疑点,跟赵二伯感慨,闲聊着已逝的族长和他的孙子。
聊了三两句,张滨要求去族长家里看看。
赵二伯热络地带路,一点搪塞没有。
余勒落后两步,拿出手机发消息给师傅:“为什么不让问?”
师傅扼要回:“他爹在。”
是了,来之前,师傅张滨就跟他特地聊过。这次他们来,明里要做的事都不重要,只有旁敲侧击问查影子人,才是重点。
而询问,是门大学问。
一个问题,只有一次问出口的机会。一定要保证,是在正确的时间,问向正确的人。第二次重复询问,就会让被问者有思考时间,给出加工过的答案。
面对被加工过的回答,则要抽丝剥茧,仔细辨识,不能轻信,以免上当受骗。
余勒长吸一口气,平复自己因找到疑点而激动的心。师傅比他有经验,相信师傅肯定没有错。
村子不大,很快走到了族长家。
令余勒意外的是,警戒带依然在,现场保护得极好,像是有专人看守一般。许是师傅张滨也发现了这一点,特地询问了赵二伯。
赵二伯说,只是大家敬重族长,心照不宣不去打扰,并没有专人看管。
张滨到了现场,重新按照“假如有个影子人”的思路,排查现场。期间余勒东看细看,主要负责观察赵二伯。而赵二伯,极其平静、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