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桐撅起嘴来,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嚷嚷着:“哼,我就是高兴嘛!”
慕绫虽是瞧不上阿桐这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毛病,但自己的目光却也是半点离不得少爷,如今少爷喜袍加身,气质更显浑然天成,华彩之下依旧是她心中那派清风朗月。
一旁的白贺也不免被惊艳到了,啧啧叹道:“慕家织品果然是一等一,大少爷这身红袍真是惊为天人!”
向戚倚在门边故意挤眉弄眼地讥着白贺:“看看,同样都是读书人,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嘿嘿,小可怎能与大少爷比,小可就是一个酸腐书生,大少爷可是人中龙凤,比不得,比不得……”白贺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众人也都笑了起来。
此时,内室的帘子被撩开,霍离秋提着新娘服厚重的裙裾缓步而出,那一刻,所有人的呼吸都快静止了……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玉带低垂惊柳风,浸染一颦一笑。慕子凉只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他与她就这样彼此凝望……
他悄然走上前去,只聚精会神地欣赏着她的美。今日为衬这华贵的礼服,她略施粉黛,丹唇皓齿,光彩照人。
楚是夜愣在原地,只觉万千思绪冲散他所有的理智,他不可自拔地艳羡着眼前的人,三分惊喜,三分欣慰,还剩下四分糊涂,他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不真实。
霍离秋抬起沉重的双臂,颇有些不适应,道:“这礼服尺寸很合适,只是我不太习惯这么重的衣服,若是容儿的话肯定就没什么问题了,她一向很适合的。”
不习惯吗……
慕子凉沉寂下来:
“就这件,其余的不用再试了。”
众人难掩失望,原本还期待着别样的惊喜,却见眼前这位大少爷眼里兀地升起一层薄雾来,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
27 前夕
南国,墨苑。
沈为容伫立在院前的梨花树下久久未曾言语,这个季节,树枝早已一片荒芜,全然不似初春那般热烈隆重。她想起许多往事,六年岁月已将这所有美好旖旎的记忆瓜分得所剩无几,只留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怨叹。
小兰在院外踌躇许久才猫着步子进了墨苑,对着沈为容恭敬道:“启禀殿下,慕家的婚服已经送到,殿下现在可否移驾皇宫去看看?”
沈为容轻拂着梨花树斑驳的树干,抛出一个嫌弃的眼神,道:“有什么好看的?我不喜欢难道还能还回去不成?”
小兰赶紧将头磕在地上,不敢再多言,沈为容也不再理会别的,自顾自地出了墨苑,到别的地方去散散心。
小兰是沈为容唯一留下的婢女,深知公主殿下习惯了独居在墨苑,不喜欢别人无端与她亲近,因而小兰只能和几名侍卫远远地跟在公主身后,暗中保护。
南国以最繁华的南国天都为都城,背倚秀丽无双的凤凰山,民风淳朴,人人热情好客,也皆是性情中人,没有太多弯弯绕绕,随心而行。
沈为容避开喧哗人烟,来到墨苑附近一个药圃,此园是皇后家族的产业之一,已经绵延有一百多年,沈墨皇后还在世时便对药圃极为关切,如今故人已逝,沈为容刚踏入药圃便触景生情,心生悲悯。
“下官参见公主殿下。”
秦御医从前堂走出,见到沈为容赶紧前来行礼,沈为容不耐烦地挥挥手,随后瞥见他身后的药官捧着好几盘新鲜药材,好奇道:“宫中有人生病了?”
秦御医露出为难之色,有些吞吞吐吐,沈为容更加狐疑,加重语气威逼了一番,秦御医才缓缓道:“下官惶恐,陛下近日多发咳嗽,只是不想让公主殿下担忧才……”
沈为容先是一怔,随后没好气道:
“我才不会担忧他呢!”
辞别秦御医后,沈为容心烦意乱,抱着一副要去嘲笑老皇帝的心态离开了药圃,罕见地主动去了丝萝神宫。
昭阳殿中,安贵妃正在给刚下朝的纳兰誉揉肩,望着殿前立着的那一席雍容红袍,忍不住叹道:“不愧是中原慕家,这婚服之美,着实令每个女子看了都为之心动!”
纳兰誉幽叹道:“总算是盼到容儿出嫁了,我这把老骨头也算是了却了一个心愿!”
“我看分明是个老顽固!”
沈为容快步生风,雷厉风行地踏入昭阳殿,众侍卫婢女见了纷纷惊得跪地行礼。纳兰誉惶惑地站起身来,颇有一丝喜悦:“容儿?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