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想到让曾经的他就这样轻易地擦肩而过的某种未来,他就会很感慨。
但是此时此刻, 他只是在沉思了数秒之后回答道:
“这可能源于我父亲对我的教导。在上一场大战时,他是一名海军中校。”
作为艾伯赫特所在旗队的最高长官,迪特里希早就看过他的档案, 并且也知晓这位绿眼睛贵族的父亲早已在上一场大战中就已经阵亡。因此他停止了与眼前这位上尉之间变得过于深沉的话题,而是话锋一转道:
“格罗伊茨上尉,我听说你在带队清理波兰残部的时候,和党卫队特别机动部队的一位营长发生了不愉快。”
或许是因为警卫旗队的旗长迪特里希在此时提到这件事的目的并不是质问自己的部下,因此他不等艾伯赫特回答、或是就这件事向自己做出什么解释就继续说道:
“纵容自己的部下在行经途中放火焚烧沿途村庄的确是他们不对,但你到底是和他们不同作战部队的同级别军官。我知道元首阁下信任你,但这样贸然树敌总是不好,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你可以直接上报给我。”
此时的党卫队下属武装部队之所以让国防军对他们颇有微词也十分看不起,不仅仅是因为未有在军校学习过的他们缺乏军事素养,行事过于鲁莽,还因为他们在行军过程中总是过于“兴奋”,有个别部队不仅会对平民随意放枪,还会放火焚烧沿途的村庄。
这的确是会让具有绅士风度以及牢记过往传统的国防军所不齿的。
但是党卫队执行作战任务时的“过于兴奋”并不止在面对被侵略国家的人时有所体现,事实上这支有别于国防军的“特殊部队”在六年前血洗冲锋队的“长刀之夜”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毛病,甚至还有党卫队队员由于在清洗冲锋队时“过于兴奋”而在之后也被枪毙。
但是在这样的时候,绿眼睛的贵族除了说出一句简短的“是的长官”也无法再说出更多话语了。他更不能与对方进行争论。否则,他的“有别于其他党卫队成员”的这一特质必定会成为自己长官心里令人厌烦的标签。
他只能一步一步地来,慢慢地,潜移默化地改变这位警卫旗队旗长的一些看法。
幸而此时艾伯赫特的一位部下过来这里找他,以一种最为恰到好处的方式将他带离了这间屋子。
“尊敬的旗长阁下,如果您和格罗伊茨上尉之间的谈话已经结束,我能把我们的代营长从您这里借走吗?请原谅,只是我们真的有很多事想要找代营长商量。”
当时,这位中尉是这样对迪特里希上校说的,然后他就把自己的直属上司从他们的旗长那里给“借走”了,时机掐得好的简直像是特意算好了时间来给艾伯赫特救火的。并且这名中尉一本正经的样子不仅骗过了他们的“旗长阁下”,就连艾伯赫特都被他骗了过去!
直到两人都走出了一段路,这位在二十多天前的那场突围战中和艾伯赫特结下了深厚友谊的中尉才向自己的长官坦诚了他过来找人的真正原因!
“有一行从柏林过来的记者,他们刚刚从战斗机部队jg—26联队的营地出来,到了我们这里。我经过的时候刚好听到那行人里有一个女记者正在和别人打听你。那个女记者长得很漂亮,还是张神秘的东方面孔,她说她认识你,曾经也采访过你,想知道你现在是否安全,有没有受伤。”
当艾伯赫特的那名部下说到这里的时候,在瓦尔塔河作战时就已经越级代管了一个营的绿眼睛贵族猛地停下脚步,并且他看向那名特意前来和他通风报信的部下的眼神……活像是对方如果敢在这件事上开他的玩笑,他就绝对会拔枪击毙这个人!
但是这名胆敢去向他们旗长借人的中尉却是到了这种时候还试图发挥他那不合时宜的幽默感:
“当时我可真想走过去对那位女记者说——‘您说的是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上尉吗?他早就已经在二十天前就阵亡了!’然后我就可以在她哭出来之后告诉她——‘哈哈别着急,我刚刚是在和你开玩笑,我的长官现在好好的。’”
好了,当那名中尉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绿眼睛的贵族看起来已经可怕到可以吃人了!
“所以你后来到底和她说了什么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