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儿惆怅百结的不仅仅是钱海宁,还有宁馨,她在思忖着自己究竟有没有计算错误,她若没感觉错的话,钱海宁是那种没有太多主见的人(也许这也正是当初冷啸情挑中她的原因),视冷啸情为自己的天空,她若直接找钱海宁帮忙,她必定不能像许敏那样实心实意地仗义相助,中间很可能会横生很多枝节。而她现在就像在下一盘棋,但她的棋已经被逼到死路,她不得不步步小心谨慎,钱海宁是她目前惟一可用的一颗棋子,她得逼她主动来帮助自己。
钱海宁忍不住问双眼一直盯着电视机看的宁馨,“你在看什么?”
宁馨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答道:“墨西哥往事。”钱海宁进房间时,其实她心里是雀跃不已的,只是表面仍得故作镇定。
钱海宁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听进去的声音都是嗡嗡的,她根本毫无心思观看,于是没话找话说:“哦,谁演的啊?”
“约翰尼德普,还有班德拉斯,”宁馨指着镜头正对着的那个男人说:“这就是德普。”
钱海宁狐疑的看了看画面中那位戴着大墨镜穿着邋遢的猥琐男人,“他就是那个演加勒比海盗的德普?”
“嗯,肯定是他,你听那声音就不会错。那是德普特有的声音,懒洋洋中带着磁性与魅惑的声音。”宁馨看了一眼钱海宁,转过身带着丝兴奋的神情说道:“有些人的声音平淡无奇,还有些人的声音让人听了甚至有困意,这样的人,无论从他口中说出多么精彩的话来,也让人不待见,可有些人,他的声音带着天生的魔力,即使脏话连篇也让人身心愉悦,是那种能杀人的声音。像德普,他就属于后者。”
“你喜欢他。”钱海宁淡淡地说道。
“我喜欢他的声音!” 宁馨纠正她。
两个人陷入沉默之中,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打破僵局。原本二人是可以成为朋友,虽不似闺蜜那种亲昵友好的关系,但至少是谈得来并且可以一起逛街分享美容心得的那种朋友。可是现在二人心中都存了芥蒂,一个精心布局要套劳另一个,一个心存疑惑要弄清事实真相,各自都有难以启齿的秘密。但宁馨明显要心虚些,她因一己私心不得已要将钱海宁拉进漩涡中,心中是有愧疚的。但即使有多不忍心,该利用的时候她仍得利落出手。
宁馨倒了一杯橙汁给钱海宁喝,钱海宁喝了一口,也没喝出什么味道来,只因心思全不在这上面。本来想好的台词一下子却无从开口,女人大概都是这样的,总是想的多说出来的倒反而少。
“海宁,你在日本呆了很多年吧?”
“嗯。”
“日本有个和川端康成齐名的作家,三岛由纪夫,你知道吧。”钱海宁专注地听着,猜不出宁馨到底要说什么,宁馨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他在书中曾写过:人,总是不爱一个人必然爱着另一个人,而爱着一个人必然不爱另一个人。”
“不知道呢,第一次听说,我是指这句话。”钱海宁慢慢品味宁馨最后几句话的意思。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很可能随着时间的变化,或者其他什么的,比如更深的了解,就会产生厌倦,或者说审美疲劳,你知道男人都是视觉性的动物。”宁馨看了一会儿钱海宁,确定她是否理解她所要表达的意思,并尽量说得简单些“也就是说到了一定程度,一个男人不一定非要某个女人不可的地步了。这就像你频繁的食用某种食物,总用厌烦而想去尝试其他食物的那天吧。”
“好了,扯远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宁馨悄悄地附耳到她的,清晰地说道:“知道我父亲为什么一份财产也不留给我吗?因为我不-是-他的-亲生女儿!”果然钱海宁被这些话惊着了,宁馨再次露出招牌式的笑容,比划着卧室说:“不过,没关系,你看哥哥们对我多好,让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二哥每天都接送我上学的,甚至住在这里陪我,他从小就对我很好的。”
“你想说什么?”钱海宁嘴唇颤抖着问她。
“可是,我不喜欢这里,”宁馨哀怨地看着钱海宁,沮丧地说:“就像个囚笼,我被管得很严,这几天你也看到了…有些人因为强烈地爱着某样东西而会有些…呃…过激行为,可是这是不对的,只是当事人蒙了心窍而已。”宁馨见钱海宁呆呆地听着,忽然抓住她的双臂猛烈地摇晃着,“我说的是二哥!你要帮他,因为你爱他!所以你要帮我,帮我,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