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质决定空间如何弯曲,空间决定物质如何运动。”上大学以来都没怎么看过这种科学类的书籍,只是最近看的那本小说里,男主角刚好是个物理学家,研究的还偏偏就是相对论,惠勒对于广义相对论的这句概括就是他的口头禅。
杯子里的水慢慢转着圈,荡漾出一个微型漩涡。他的视线不经意抬起来,唇边还挂着那隐约的笑容,可眼里却分明增添了些别的东西,像是拨开了厚重雨林里的一片芭蕉叶,那刺目的阳光就从那缝隙里漏下来,整个昏暗的视野里出现那道宛若神迹的光柱。
外面响起淅淅沥沥的雨点,敲打在屋檐上,慢慢合奏成一曲无规律的乐章,也能轻易抽离尘世间所有的欢愉,把那珍贵的淡淡愁绪吹到每个人的心间,无从逃避的过往和无可奈何的现实就那么扑面而来。
脑海里蓦然想到了博尔赫斯的几句诗。
“谁听见雨落下,谁就回想起,
那个时候,幸福的命运向他呈现了
一朵叫做玫瑰的花
和它奇妙、鲜红的色彩。”
讶然的一抬眸,就对上那双沉静如许的眼睛,脸上的笑容已经收敛了许多,似乎这才是他最为真实的样子,而之前那个扬起笑站在阳光下的人,慢慢走进黑暗里,做回了最真实的自己。
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有那么多首诗,可命运挑挑拣拣,偏偏那么恰好的选中了这一首,这几行。微张着唇,慢慢说了句,“No one lives in the past, no one lives in the future.(没有人生活在过去,也没有人生活在未来。)”
“and now it is the only form in which life is actually held.(现在是生命确实占有的唯一形态。)”
或许之前那是一个万分难得的巧合,那么接下来我听到的这个回答似乎无形中印证了什么。
我们慢慢看着对方,脸上的神情有那么一瞬的怔忪,却又慢慢的笑起来。
我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尽管里面装的只是淡然无味的白开水,“合意友来情不厌。”
两个杯子慢慢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要穿透这阴沉的雨幕,“知心人至话投机。”
我们似乎一直都在等待着什么,即便是感到茫然的时候,也是在等着一个可以不用自己来选择的契机,一个可以被现实或变化推着往前的齿轮,等那个之前的时刻到来的时候,有些人已经忘了这个当初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只剩下机械的生存,需要浪费时间的思考成为了生活里最次要的事情。
“可惜这只是水。”
“聊胜于无。”
4
铁树不开花。对于眼前这个人,这大概是最贴切的描述了,似乎在他全部的生涯里,感情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东西,而他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着,绝不会被路边的风景给绊住脚步,不知是是谁的幸运,又不知是谁的不幸。
“真可惜。”他难得的叹了口气,一点也不像那个经常笑着的行走在边缘的少年。
“南瓜炒肉是有点可惜。”这边的菜式是刚来的时候最奇怪的事情,总带着一丝丝甜味,大部分都是较为清淡的菜式,甚至还有些极为奇怪的搭配,不知是该可惜了哪一边。
他不置可否的笑了起来,抬起的眼底满是烂漫春色。脑海里蓦然回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个画面,校园里那棵晚樱开出了艳丽的色彩,他站在那跟前,抬起头不知是在看远处飘摇的云层,还是那照耀的重瓣花朵。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那时的乔子又站在栏杆边上,看初夏的阳光从遮挡的云层后一点点倾泻出来,落了他一满肩,少女的心思多么想成为此时的一阵清风,哪怕只是飘然的掠过他身边也好,若是能满足下小小的奢望,缓慢而细致的抚过那眉眼是再好不过了。
“看你这么喜欢我们专业的课,当年高考填志愿的时候就应该填这里,我在替老师可惜,损失了这么一个好学生。”他的头发远观就极其温柔,像是他这个人的性情一般,温和不厉,从没见过他生气的时候,嘴角总是衔着那股淡淡笑意,似乎总有无法完结的开心事堆积在他的心底。至于脸部的轮廓,这么近的看,似乎是变得越发深了些,不再是少年时期那般青涩,倒是已经有了成熟的迹象。
刚来他学校拜访的时候,他似乎是刚结束了什么活动。看到那个臂弯搭了件外套,穿着白色衬衫和西裤的人站在校门口,不由得有些讶异,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他也不再是当初那个人了,而我也不再是那个孤高自傲的高中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