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回家休息时就感觉整个人都快散架了,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快要就此睡过去的时候,拿出手机,犹豫着该不该打这个电话,又觉得这样猜来想去实在是太折磨人,不曾想,本就在半空中虚点着的手指竟然真的按了下去,屏幕上显示正在接通。
“喂。”我转头看了眼桌上的时钟,这个时间点他确实是该睡了。
“我没什么事,你先休息吧。”
“很累?”如果不是话末那微微上扬的语调,我可能会认为他在对我倾诉疲惫之情,可现在却是在关心我,不由得慢慢笑起来,“有一点点。你呢?”
“你留下了一本书。”不知是隔着电话的缘故,还是他现在特别的疲惫,这样的说话语气里夹带着一种淡淡的亲昵。
“书?”蓦然想起来我之前在书店看到了那本高深莫测的《时间简史》,曲方歌说就是这本书开启了他的新纪元,我鬼使神差的买了下来,联系到高中时代最让我头疼的物理,而这本书里面牵涉到大多数的物理术语,看着看着就开始犯困,自然是无疾而终。
脑海里出现一个想法,我灵光一闪,说道,“你给我念念吧。”
短暂的安静,正当我开始思考这是否有些不合情理时,那端发话了,我细细听着,没有听出不满的情绪,“目录和前言要读吗?”
“不用,从第一章 开始吧。”我拉过了被子,做好了听的准备。
“A well-known scientist once g□□e a public lecture on astronomy. He described how the earth orbits around the sun and how the sun, in turn, orbits around the center of a vast collection of stars called our galaxy. At the end of the lecture, a little old lady at the back of the room got up and said: ‘What you h□□e told us is rubbish. The world is really a flat plate supported on the back of a giant tortoise.’ The scientist g□□e a superior □□ile before replying, ‘What is the tortoise standing on’ ‘You’re very clever, young man, very clever,’said the old lady. ‘But it’s turtles all the way down!’”
我的英文听力自然没好到这个程度,可就这么听着他的声音就会无端安心起来,仿佛近在咫尺,仿佛从未远离,而这是多久之前的我连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情,现在竟然正在发生着,如此不真实的发生着。
眼睛慢慢闭上,我想起柚子说的平行时空,或许我也在某个时刻走进了另一个时空里,那么,这个时刻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转圈的轮子慢慢变慢,隐约听到电话那端说了一句,”In addition, Newton postulated a law of universal gr□□itation according to which each body in the universe was attracted toward every other body by a force that was stronger the more massive the bodies and the closer they were to each other. ”
月光照亮海面,粼粼波浪推着往岸边去,并最终消失在岸上,而那些更替的海浪还在继续。
4
守候的滋味是怎样的呢?就这样等在病房外远远的看着去,期望自己的期盼可以起效,他会慢慢醒过来。
即便是请了很久的假,可这样一天天快速的过去,也很快就到了期限的尾端。
“我打算休学一年。”他慢慢说道,看来这就是他想出的解决方案,我没有权利去左右他的人生,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办法,与其一直担心着这边,倒不如就近陪在叔叔身边,他也能安心些。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至少这样就不算是孤独一人。
“我最近经常在想,要是有一天,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会怎么样?”尽管身体还在这里,眼神却开始飘向远方,灵魂也跟着远走。
“还有我。”我刚说完,他有些恍惚的侧过脸,唇角弯起一道轻微的弧线,像是笑,却是分外的苦涩。或许在他认为的未来里,没有我的存在。
“洛云,你知道两个人怎样才能相守一世吗?”他的眼神里夹杂着某种晶莹剔透的东西,似乎一碰就碎。
或许这就个最好的时机,把一切都说出来,别让他总觉得这是同情,一种迟早会消退的情绪。
“我甚至觉得,花翎还活着。”
我的手一下子僵住了,那股冒出来的勇气一下子消散殆尽。当初我也这样想过,就像电视剧里说的那样,她还活着,只是忘记了自己是谁,但依然幸福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在桥上发现的那双鞋子或许只是一个错误的信号。可是,这么久了,依然没有关于她的消息,那个可能性随着时间一点点的减退,最后退缩到了记忆的边角里,于是,我以为自己终于接受了那个事实,她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