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西藏遇到过一个登山的人,他有一次跟我说,当他因为缺氧的感觉而有微微眩晕感,外界的寒冷像是把他关在了一个冰窖里,夜里闭上眼睛的过程中,每一次都可能在睡梦中无知觉的死去。可他心底却觉得无比的满足,他想到站在山顶的那种感觉,看到当初仰望的一切都在近处,似乎就此听到了地球的心跳声。”
“他说,那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多的星星,像是一伸手就能触及到的高度。抵达山脚下的时候,他守到半夜才等到那绚烂的银河,宛如神迹。”他的脸上有种淡淡的柔和,让我想到流动的水
我没去西藏,也没见过那样的星空,可我能感受到他心底的开心,那是一个我很少见到的曲方歌,他一向冷静自持,理性处事,即便是在最近那件事故发生的时候,他也只有那通电话的失控,一醒过来又恢复成了淡然的样子。我希望这个样子的他能多一些。
“下次,我们一起去。”
手被拉进掌心,我慢慢笑起来,因为他口中那句和未来有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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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还有很多半路截断的台阶和倒下的树,直到在爬半山腰一个大陡坡的时候,一不小心往回望了一眼,一下子腿一抖,还好及时抓住了两边的铁锁链,心却安定不下来了,脚都开始发颤。
“怎么了?”曲方歌忙拉住我的胳膊。
“我有恐高症。”霎时间,感觉刚才往上爬的力气都被抽掉了不少,真是不应该往下看,要么也要爬到底了再说,现在在半路上,还真是骑虎难下。
“先站稳。”
本是微弯着身子去抓住两边的锁链栏杆,我慢慢试着站直,视线一不小心瞥到了两边落下去的山坡弧度,脚越发软了起来,只能用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那手臂却慢慢松开来,我惊慌的抓得更紧,却见他慢慢牵起我的手,十指相扣,最严密的姿势。
这个场景触发了一阵奇怪的心绪,这个场景竟然有种奇怪的熟悉之感,像是在哪里出现过时的。半晌我才恍惚的摇头,大概是在梦里吧。
终于抵达山顶的一个平台时,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看着远处那道金色的天际线,慢慢愣住了,翻滚的云海勾勒出的那条不知会蔓延到什么地方的线条。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他们说地球是平的了。”这样看过去,确实就是一块平地,只是因为这个高度还不算高,于是我们无法看到更远的地方罢了。
曲方歌并未驳斥我的说法,也只是静静看着远处。我们在那伫立良久,直到有人在身后说话才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
倒是也有住宿的蓝色铁皮房,只是远看着也能想象里面的情景,必然是拥挤的大房子里装载太多人的呼吸,空气必定是很不好受的,现在只能祈祷半夜不要下雨才好。
秋季的山顶已经铺满金黄色的草甸,纯天然的点缀促成了一道绝佳的风景,黄昏的光线漏下来一小片,穿射投影在云朵上面,形成了一片令人惊叹的光域,有一群人正不停跳着以便摆出好看的拍照姿势,山顶凝结的雨露沾湿了草坪,也使那些各色的雨衣派上了用场。
拖运的人早就到了山顶,我们接收了帐篷,却都有些疲累的坐了下来。
“每次登山好像也是一种机遇,可能这一次能看见日出,也可能看不见,或许又有别的风景可以拿来替代。”这次刚出门的时候倒是看了一下天气,算不上绝佳,虽然也遇上了令人脚软的事件,但是总的来说,那些山间瀑布,山顶日落,奇石绿树都足以抵消那些反面的东西。
“也许这也算是一次对自己的修炼,每走一步,就能更靠近自己一些。”
一时,我们静默良久,看着远处,像是要和眼前的景色融为一体。
夜晚却是格外的静谧,山顶上自然没有专门设置洗漱的地方,只能草草刷牙洗脸了事,搭好了帐篷,吃了点面包对付了一下,在山顶上四处乱转悠,很大的雾气,只是走一趟,身上都沾了很多的水珠,只好早些回去躺下。
狭小的空间会封闭很多东西,把人的感官都缩小在一定范围内,视线,听觉,嗅觉,触觉,都变得格外敏感,其实都是套在各自的睡袋里睡觉倒也没什么,但这样一侧头就能看到彼此的形式,还是格外特别。
“洛云。”声音太靠近了,霎时间感觉耳朵有些发烫,我缓缓侧过头,就听见一阵布料摩擦声,接着额上就落下了一个吻,宛如蜻蜓点水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