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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板上又列出了几个化学方程式,讲台上的那副眼镜在教室后面的位置慢慢扫了一下,整个教室都屏住了呼吸,好不容易终于等来了那个声音,“方静。”
接着那道视线慢慢扫过来,飞快地和我对上了,接着就看到他慢慢喊,“舒青禾。”
教室里响起了一阵压低的起哄声,我看了眼身边,她还在认真的看试卷,可老师讲的明明就不是那一页。
指尖都被粉笔给涂白,那种滑腻的感觉倒是没来由的舒心。
我倒是能感觉出来她在生气,平时都是笑眼盈盈的一个人周围一下子被罩上了一层乌云,只是这个所谓的原因我倒是猜不出来,考试成绩似乎不太理想,可她平时也没这么在意,还是和苏洛云吵架了,可早自习后还看见她们俩一起出教室了。
方静还站着,抬起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写,化学老师叹了口气,“舒青禾,你把这边的也写了。”
走过去的时候,听见一声低低的“谢谢”。
说起来,方静最近学习方面的热情倒是高涨了不少,经常一到下课时间就来问问题,或许开始紧张起来了。
脑袋里忽的掠过了什么,心情畅快的写完,不由得慢慢笑了起来。
就这么低着头在座位上,更像是个蘑菇了。
一节课都看着那一页,刚下课就趴在了桌子上。
看她伸出手在桌肚里摸着什么,接着一下子坐起来,看着我,眼睛瞪得很大,声音狠狠道,“你给我出来。”
说完就潇洒的起身了,我站起来,看着前面的那个身影走得飞快,像是恨不得脚上装个风火轮,走廊上的阳光照亮她的发,透着淡淡的金黄,校服包裹着娇小的身躯。
下课时的操场一个人也没有,走到单杠拐角处的时候,前面的身影慢慢停下来了。
“是我跟班主任递的纸条,想和你继续做同桌。”她背对着我,声音却没了刚才的那种底气,倒是掺杂了些忐忑不安的情绪。
她那么大意的夹在书里,我捡起来的时候早就看到了。看着上面写的“跟舒青禾同学好好学习”一行字不由得笑起来,还真以为她有了所谓的学习觉悟,结果之后却还是该睡的睡,该玩的玩。
我慢慢走到她身后,刚想说话,她却忽的转身,似乎是被我站这么近给吓到了,要大肆发作的话语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头慢慢抬起来,快速的看了我一眼又低了下去。
我正准备说话,却被堵在了嘴里。
她的脸颊上蔓延开一大片红晕,紧闭的双眼下睫毛轻轻的颤,原来她的唇这么软,鼻翼间还能闻到一阵水果的味道,似乎是葡萄味的QQ糖。
我还在怔忪的时候,她惊慌失措地弹开,不自在的看了我一眼,退了几步就跑开了。
转身看着那个像兔子一样跑远的人,唇角就那么一点点上扬起来。
手指轻轻触及唇,她的胆子可真大啊。
☆、将进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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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惯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呢,拿手机的惯性,系鞋带的方式,写字时拿笔的方式,背包的背影,一切如果一点点的被剥离走的话,自己也许就只剩下一具躯壳了,而失去了那些至关重要的标签,自己就不再是自己,而可以是任何人。
这个概念大概是柚子告诉我的,那段时间她很喜欢博尔赫斯,一本接着一本的看,觉得他真是语言的天才,那些奇妙的组合,那样美丽至极的句子,就像是本该在天上挂着的繁星却出现在了眼前。
“你说喜欢一个人之后,会不会也继承他的一些习惯,像是薯片的口味,衣服的色系,沐浴露的味道。”她当时的那句话就那么飘散在风里,直到今天,再次组成了一句完整的话语。
老天一定就在某个地方看着当时的我们,露出了宽容的笑容。
而这一切思想的源头都只是牙膏的味道而已,之前我很不喜欢薄荷的味道,绿箭口香糖成为了我拒绝的首选,甚至闻到那种气息还觉得有些头晕,可是和曲方歌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总是用另外的牙膏,直到有一天用完了,而我这种健忘的个性自然是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忘了买,本想着拿盐刷算了,可刚刷完牙的某人走出来,轻轻松松的吻了上来,一嘴的薄荷味荡漾开来。
从那以后,我也开始买薄荷味的牙膏。
还有些什么呢,说话的腔调,这还是柚子帮我发现的;说是我正在慢慢的往那边靠拢,说得像是河流归拢到大海里一样,不过这种说法让我有种没来由的安心,像是凹凸两个妥帖熨烫在一起的东西,让我没来由的憧憬起“天造地设”这样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