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让我学画画?!我想考的那些学校,也是正正经经的好大学!我没给您丢脸!”
方辰想弄个明白。
“为什么?”邢江来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女孩,道:“如果不是为着画画,你爸爸会去自杀吗?这些东西,就是魔鬼!它害死了你爸爸!也害死了你妈妈!都怪它!是它害死了瑛子!害死了瑛子!你懂了吗!”
这人……魔怔了?
看着舅舅扭曲的脸,方辰终于知道,自己只要在邢家一天,就再无希望。
秦月白因着方辰的事已经被邢江来责罚过一通,所以现下她能做的也只是偶尔苦口婆心地来劝一劝,却并不敢答应方辰的任何要求。
直到毛嘉欣找上门来。
秦月白在征求了邢江来的同意后,带她去见了方辰。
也就在同一天,方辰第一次松了口:她愿意回南中备考。
邢江来很高兴,但是他却不让方辰住校了;而且,上下学邢家司机都会来接送她——不过是换个方式囚禁。
但方辰还是答应了,因为毛嘉欣带来了两个消息:
“童朗他爸态度很强硬。他连高考都不能参加,非出国不可了。”
“他自己当然不愿意啊!可丁老师年前就查出来了癌症,很严重,半个月前才送去上海的大医院,听说治疗费用很高。童朗他爸拿这个要挟,你觉得他能怎么办?”
是啊,童朗能怎么办?
所以方辰要去找他,和他一起面对。
回校的第二周,她就赶上了在三月下旬才姗姗来迟的誓师大会——这是个逃出去的绝好机会。
“你想好了?真要去?”毛嘉欣一脸担忧。
方辰一边整理着书包,一边道:“嗯,丁老师去世,他肯定很难受。我要去陪他。”
“干脆我也陪你一起吧!”
“不用,你还得留下来给我打掩护呢。”方辰摆手。
她之前拖累了太多了,这次,女孩想自己来。
毛嘉欣点点头。
“行。那路上小心。钱和手机你都拿着,有什么事打金丰电话!”
最后看了眼童朗空荡荡的课桌,方辰随着人群走到了操场。
半小时后,高考誓师大会开始。趁着监视她的老师都在忙别的,方辰一溜小跑,来到了操场角落里那早就勘探好的一处矮墙。
攀上墙角那个废弃的乒乓球桌,方辰将书包扔到了墙外,然后一鼓作气爬了上去。
深呼吸一口,她从墙头一跃而下。
人生第一次翻墙逃学,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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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方辰辗转到达火车站时,票早就卖完了。
“小妹,你要不去汽车站看看?那边到上海的汽车也多的!”排在身后的热心大姐给她指了条明路。
女孩马不停蹄地奔去了汽车客运站。
好在,到上海的长途汽车班次很多,选了个发车最早的,方辰终于有空坐下来喝了口水。
一小时后,她登上了由南江开往东南某省会的长途汽车。
可这趟旅途,却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顺利。
车开出去不过两个小时,就在省道上抛了锚;一车人在路边苦等许久,才终于盼来了辆加班过路车。
这车一路到处接客下客,走走停停,硬是开了十二个小时才到达了上海——或者说,是上海外环的某个加油站旁。
从车上下来,看着周围黑漆漆一片荒地,方辰的心开始发慌。
此时已是夜里十一点,因着加油站值班的全是男员工,她便长了个心眼,没有进店,也不声张,而是找了个不太容易被发现的角落,站在柱子后躲雨。
听着异乡淅淅沥沥的雨声,看着四周那片无尽的黑暗,胆大包天、在无人树林里都能睡着的方辰,这次终于知道怕了。
兜里的手机早在出省那一刻起就成了废品——毛嘉欣在南江用的这个号码,没有办理省外漫游。不过在服务区休息的时候,她还是用座机给童朗去了个电话,但司机当时报的地名,和现在这个完全不一样。
情况很不乐观。
少倾,穿着加油站制服的几人好像终于发现了方辰,他们交头接耳了一阵,便踏着步子走了向了这边。
他们……要干什么?
绝望渐渐将女孩包围了起来,她紧紧地护着怀里的书包,身体止不住地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