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你!”何俊拉开办公桌抽屉,把合同拿出来扔到桌子上,“你好好看一看合同,如果逾期你不能完工,你要赔偿我违约金十万元!”
邓川终于败下阵来,不再说话。
“好了,我接下来还有一个会,就不留你了。”何俊站起身来走出办公室,把背影留给了邓川。
秘书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邓川,眼中“送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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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下午,邓川都在何俊公司门口的台阶上独自坐着。
周围的行人络绎不绝,有情侣之间吵架的、夫妻两口子带着小家伙出来玩的、老头老太相互搀扶着逛街的。有的跟邓川擦肩匆匆而过,有的则是瞄了邓川一眼,然后匆匆而过。
邓川在不知不觉中发现,原来这世界上的人真的都只是一个一个个体,两个人就算靠得再近,也完全不能知道对方心里思考的是什么,焦虑的又是什么。
本来是想办法解决问题的,结果却悟出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道理。
终于,邓川拿出手机,打电话回家。
“喂,邓川?”
“爹--”邓川这一声叫的有些颤抖。
“你咋了?是不是感冒了,声音咋这个味儿呢?”
“没事。”邓川稳定了一下情绪,“妈呢?”
“在俺边上哩!你一来电话她就激动。”
“儿啊,在那边多穿点衣服,天气预报说中吴这两天降温---”老妈的声音从旁边远远传来,又似乎很近很近。
“嗯,没事儿,俺知道哩。”邓川的家乡话也出来了。
“跟秦欢处得咋样?有木有从杨柳哪儿搬出来?”老爹问了个很严肃的问题。
“俺现在跟秦欢住一道哩!”邓川模仿着“自豪”的语气说道。
“俺儿出息了!”听得见老爹在那头傻笑,“别亏待人家。”
“不会不会,你们在家也要注意身体---”
“你咋突然打电话回来?”老爹突然问道,“是不是缺钱了哩?”
“没有没有!”邓川的语气突然间就有些慌不择路,“就是打电话关心一下。”
“缺钱就说,这两年收成挺好,麦子卖了两千多哩---”
“那什么,爹,没事我先挂了啊!”邓川绷不住了,忙挂掉电话。
邓川捂住脸颊,却捂不住眼泪。倒不是因为被逼入绝境后的嚎啕,而是感觉心里面最软的部分被骤然触碰到了,又酸又痛。
这一下,路人们终于多看了邓川两眼。
十分钟后,邓川又打电话给老陈。
“邓工,啥事?”
“兄弟们最近辛苦了,今晚放假,不工作了。”
“没事儿,不用休息,俺们快点把任务完成了---”
“我说休息就休息!”邓川第一次对老陈用命令的语气,“还有,明天中午,你带人到我住的地方拿钱,我把这几天的人工费先结给你。”
“为啥?这又不急!”
“你别管了,明天带人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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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中影门口的小饭馆。
虽然邓川知道,喝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他又突然发现,除了喝酒他做不了任何事。
“老板,再来两瓶啤酒!”邓川托着额头嚷道。
“四瓶!老板,来四瓶!”突然一个人影坐在了他面前。
抬头一看,小莫子,旁边还有一个邓川不认识的陌生男青年。
“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不介意我们俩蹭你顿饭吧?”小莫子和那男青年在邓川对面坐下。
邓川才不相信他是过来蹭饭的,也不点破,醉醺醺地笑道:“这句话不是女人钓凯子的经典套路么?”
老板把酒上来了,莫墨给三人都倒了一杯,兀自举杯道:“干!”
一杯酒下肚,小莫子又点了两个大菜,反正是邓川的钱,有点不拿豆包当干粮的意思。
邓川也无所谓,倒是旁边那个邓川不认识的年轻人,推了推小莫子的手臂:“少喝点,我晚上还要回去---”
“陪你老婆?!”莫墨瞪了他一眼,“不要说给我听,恶不恶心?”
说完,小莫子又转头看邓川:“邓川,我是专程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