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兮?”
夜言修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其他几人发觉不对也都从亭子里赶过来了,她甩了甩脑袋,待眼前场景恢复正常才低声开口:“我没事。”
楚襄微微抿唇,凝视她片刻之后忽然问道:“兮兮,我是谁?”
这次她没有立即回答,歪着头瞅了他半天,人都快倒进夜言修怀里了,楚襄耐着脾气把她拨正,俊脸被摇晃的灯火照得轮廓分明,她这才瞧仔细了,轻声吐出两个字:“襄襄。”
还说没喝醉!
夜思甜不合时宜地笑出声来,楚襄黑了脸,瞪着她道:“这下如你意了。”
她立马扭过头冲夜言修装可怜:“修哥哥,你看他凶我……”
夜言修大概明白她干了什么好事了,也顾不得训斥她,只道是米酒后劲颇足,岳凌兮这会儿想必是上头了,于是朝后面吩咐道:“去把客居收拾一下,再拿件披风来。”
说罢,他抱起岳凌兮就往后院走,岂料楚襄突然说道:“不必了,正好我们也该回宫了。”
他脚步一顿,道:“也好,那我送你们上车吧。”
就在这时,仆人送来了一件薄薄的丝光绵披风,夜言修给岳凌兮搭在了身上,以免酒后受风着凉,楚襄凝着脸没有说话,径自迈开步子朝府外走去。
待三人的身影陆陆续续消失在视线里,夜思甜回身偎进顾靖夷的怀抱,若有所思地说:“靖哥,怎么办,我这一颗水雷好像炸出两条鱼了……”
顾靖夷为她罩上披风,未置一词。
夜府大门前,车轮已经开始缓缓转动,两人踏上了回宫的路。
此时的岳凌兮已经不甚清醒了,但潜意识里仍然能感受到身侧散发出的寒气,她疑惑地睁开眼,发现楚襄就坐在她身旁,只是俊容隐没在阴影下,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她莫名不安,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缩进他怀里。
从来没有这般主动过。
疏冷骤散,气压也恢复正常,楚襄抽手把她挪正,让她舒舒服服地靠在自己胸口,却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似乎想让她就这么睡过去,她像只小猫似地在他颈间蹭了蹭,用非常奇怪的口音问道:“陛下,我们回去吗?”
夷语都冒出来了,看来是醉得不轻。
“嗯,回去了。”楚襄低声哄着,“想睡就睡,有我在。”
岳凌兮听了这话果真把头一埋,兀自闭眼睡去了。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地穿过内廷直达殿前,停下之后,流胤有意将岳凌兮从楚襄手中接过来,却被楚襄挥退了,只好跟在后面看着他亲自把岳凌兮送进了卧房,然后回到外间坐下,由着宜兰殿的宫女倒了杯茶,不咸不淡地慢慢啜饮着。
时辰也不早了,陛下还不回玄清宫?
想归想,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这么问,于是他默默地退守在门外,只竖起耳朵听着房内的动静,没过多久,书凝从里面出来,说是已经安置妥当了,楚襄便放下茶杯走了进去,卧房的门一关,霎时声音全无。
月露中宵,已到了最明亮的时候。
桌上点了盏微弱的水灯,映得房内波光粼粼,湛蓝色的纱幔垂在两头轻晃着,宛如细浪一般。岳凌兮穿着奶白色的丝衣睡在床上,像个婴儿似地蜷缩成一团,小脸泛着浅浅的粉色,吹弹可破,十分诱人。
楚襄在床沿坐下,伸出两指在她颊边摩挲着,她方才换衣服的时候就醒了,此刻眼睛稍稍睁开一条缝,发现是他,便又蹭了过来。
他顺势把她搂进了怀里。
与平时不同,喝了酒的她浑身都散发着甜香,抱起来又滑又软,手感极好,楚襄躺在榻上竟不想起身,也没有要抵抗这种诱惑的想法,索性蹬了短履把腿也搁上来了。
岳凌兮察觉他的身体又契合得紧密了些,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合适不舒服,只埋在他胸口含糊不清地说:“陛下待我这样亲密……就好像对顾夫人一样……”
楚襄动作一滞,浑厚的声线从她头顶传下来:“你羡慕她?”
那颗小脑袋在胸口点了两下。
他有些哑然,似乎没料到素来淡泊的她也会有羡慕别人的时候,回想起今晚站在门口时她看着自己和夜思甜的那个眼神,或许这样的情感已经出现过不止一次,只是被她藏得滴水不漏罢了。
都说酒后吐真言,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