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他吃的很猛,嘴角还带着一丝倔强,显然不比平时那般悠闲。她将胳膊肘拄在桌子上,拖着腮帮子,双肩高耸,身体微微前倾。“她怎么了?”老板娘挑着眉小声问道。阿夜手部的动作戛然而止,然后眨了眨他低垂的双眸,又用力夹起一个花生米,放在嘴里,用力地咀嚼着,好像把气全都撒在了这个可怜的花生米上。
“谁啊。”他假装漠不关心地回答。
“你瞧你这个怂样子,啧啧啧。还能有谁啊!”
“不知道。她跟我又没有关系,问她干什么。”
“你就继续装吧你。”老板娘伸出食指狠狠在他脑袋上戳了一记。“哪天憋死你这个闷葫芦才好呢!”
阿夜放下筷子,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笑了起来,他眼睛盯着别处回答道:“怎么会,我现在可是逍遥地很。”
老板娘见他这副冥顽不灵地样子,着实遗憾地叹了口气就离开了。阿夜很快敛起了嘴角的笑容,恢复了之前的样子,低着头默默地喝着酒。
很快,酒瓶见底,两盘空空。可是他还是感觉胃里面空空的。。。或者说心里面空空的。大概是天气变冷了吧,胃口也有了变化,他这样想着,走出了小饭馆。
开着车,他原本打算去找郝川和李娴那处叙叙旧,反正自己难得出来一趟,就这么回去感觉有点不值。此刻他又想起刚才老板娘说的那些话,自己也觉得有些恍惚,又回忆起了过往的一些琐事,不由痛上心头,又再度压制下去。等到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却已经不知开到何处了。走下车,他总觉得眼前的风景好像似曾相识,但是又想不起来自己何时来过。当那个熟悉的门口,熟悉的庭院,那幢熟悉的别墅渐渐显露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才终于停了脚步。原来这里是程真的家。
他无言地叹着气,自觉好笑又好气。从他口中吐出的气化成白色的雾飘散,那雾似乎沾湿了他的双眼,他感念万分。心中被小心紧锁的东西仿佛一下子蜂拥而出,仅仅是来到她的家门口,他便已经这般了。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来到她的家,听她的音乐,走近她的世界。只不过相隔半年,当他再次来到这里,这些遗失的过往仍历历在目。
他在门口缓慢踱着步,还不停地望向她的房间。紧接着,他一个翻身进到了别墅的庭院里。庭院中的植被还是绿油油的,可是草地上却已经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阳光洒下来,照在别墅的一侧,显得清冷肃静。他蹑手蹑脚地临近,还时不时观察着附近的监控摄像头。
以阿夜的身手来说,想要悄无声息地潜入一幢房子简直是再轻易不过了。因为上一次来过这里,所以他对这个家的构造了如指掌。确认一楼没有人之后,他便顺着楼梯很快来到了二楼,找到了程真的房间。
他把耳朵贴在她的房门上,静静地听,没有任何动静。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转动门把手,露出一条小缝。确认里面没人之后,他推开门走了进去,转过一个拐角才发现程真躺在床上,脸上带着一抹红晕,微张着口喘着粗气。
他悄悄走上前去,来到她的床边,看到她这副憔悴的模样,不由得感觉到心头隐隐作痛。他用略微冰凉的手轻抚着她的额头,那炙热的温度透过他的手掌直逼他的心脏,让他那颗冰封半年的心瞬间被灼的好痛。
原是程真前几日熬了几个通宵给当□□手佐乔录歌,身体状况本来就不好,偏偏又赶上最近大降温,她便被无情地感冒病毒侵袭了。本来前一日,她以为自己只是小感冒,回家睡一觉就会好的,谁知道今天却烧了起来,难受的她根本睁不开眼睛。李嫂照顾了她一上午,此时已经出去买菜了。尽管已经吃过了药,她还是感觉整个身体像是被火烧着,自己也睡得迷迷糊糊的。梦中,她感到有一阵寒气逼近,紧接着便是一只冰冷的手掌,放在了她滚烫的额头上。虽然她不知道那究竟是谁,但是他指尖的冰度让她感到既舒服又熟悉,她还没来得及深想,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阿夜瞥了一眼她床边的桌子,一盆冰水,边上还搭着毛巾,半杯水和退烧药。他心想:看来已经吃过药了。于是他顺手拿起毛巾在冰水里浸泡了一下,拧干放在了程真的额头上。周围的空气很安静,阳光照得很安静,就连钟摆声连同她逐渐均匀的呼吸声也都变得很安静,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熟睡的面庞上,许久都没有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