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灼华感激地应了声“是”,喜盈盈将牌子收在袖中,这才含笑向德妃娘娘告辞。回去换下了宫裙,不理会忍冬审视的目光,陶灼华只悄悄与菖蒲递了个眼色,这才换了身从前在瑞安长公主府的服饰,带着娟娘与茯苓便出了门。
距离上次出宫已然有些时日,陶灼华与娟娘到还兜得住,茯苓却如出了笼的小鸟一般,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小女孩最喜欢的还是绸缎布匹、再不然便是那几家大的银楼,还有誉满京中的点心铺子。一行走着,茯苓眼尖地发现路旁有售卖芝麻酥糖的摊位,忙不迭地拉拉陶灼华的衣袖:“小姐您瞧,与咱们那里做得是有些不同。”
青州府的芝麻酥糖里头包着糖瓜,大阮的酥糖却是压成板状,更有嚼头。
娟娘掏出些散碎铜板,买了一袋酥糖,由着两个小姑娘大快朵颐,不觉露出慈爱的笑容。
今次随着陶灼华出来的侍卫只有寥寥几人,见她们主仆几个依然是在闹市里目不暇接,不停地买些无用的东西,不觉兴趣缺缺。
更兼着大阮京师之中秩序井然,五城兵马司的人依着时辰巡城,根本不必担心陶灼华的安全问题,便有伶俐的想着这趟差大可换个当法。
几人以目示意,便推举了个人前来答话。向陶灼华略略拱手道:“大小姐,统共便是这么几条街,您每次出来都逛来逛去。咱们几个随在后头,大约会搅了您的兴致。您若是愿意,咱们兄弟几个还是去都一处里等您会合,赶在家里落匙之前回去,您瞧可好?”
陶灼华正有此意,便含笑点了点头,又冲娟娘招招手。
娘娘会意,从袖间取了一枚十两左右的银锭,井然奉到这几个跟前,笑着说道:“我们小姐的意思与您几位不谋而合,也省得累您诸位多走些路。依然是我们小姐做东,您几位便在都一处里落脚,略略吃顿便饭。”
十两的银子,何止是一顿便饭,那几名身着便装的侍卫见娟娘说得客气,出手又是如此阔绰,自然心内欢喜。当下抱拳道:“姑姑与小姐请便,咱们兄弟便领了这顿饭,咱们晚些时在都一处碰头。”
与几名侍卫分开,天已近午时,主仆三人逛到一家提名东风醉的素食肆前,遥遥便瞧见了店门口挂着一对大红灯笼,影背墙上还有一对大大的中国结,显得极是喜庆,陶灼华便信步进了进去。
三人进到店里,早有青衣青帽的小厮过来招呼。娟娘点名要了二楼的喜相逢雅间,再不慌不忙点了几道菜,等了不过片刻,外头有轻轻的扣门声。
陶灼华示意茯苓开门,来人正是陶府的老管家,他冲着陶灼华深深一揖,露出久别重逢的喜悦:“表小姐,咱们错过了两次,老奴真是惶恐之至。这多半年来,您在宫里过得还好?”
原是算着老管家早该从青州府回来,前次陶灼华便要都一处的掌柜约下老管家在东风醉里等候。两下里见了礼,老管家拿衣袖拭了拭眼角,先向陶灼华说道:“依着您的吩咐,为甄三娘预备了上好的人参、黄芪之物,每日替她煮水煎汤,甄三娘这些日子脸色和缓了不少。”
☆、第一百七十一章 重逢
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当年替甄三娘埋葬父母,对陶超然来说不过举手之劳,却让甄三娘刻骨铭心记了一辈子,如今更惠及陶灼华,结了这段善缘。
对这位信守承诺、甘愿以自身元气替德妃娘娘挪移黑斑的神医,陶灼华也是既赞且敬,并暗自许下诺言,若甄三娘他日有求,自己一定不遗余力。
听老管家事事安排周到,陶灼华嫣然一笑,赞道:“有您在这里照应,灼华时刻安心。当日也是无可奈何,难为甄三娘为我受累”。
陶灼华半是欣慰半是歉疚,将身子微微前倾,探寻地问老管家道:“三娘往后是如何打算的?她若是想回玲珑山去,便请您好生派几个人护送。旁的东西她不稀罕,挑着上好的药材给她预备下仪程。”
老管家点头记下,再向陶灼华拱了拱手,笑道:“事情委实太多,咱们一桩一桩来说。先恭喜表小姐,您前次托付的那位夫人上月二十八诞下一位哥儿,母子平安。本来老奴已然替孩子请了位妥当的乳母,那位夫人却偏偏谢绝,一定要自己喂养。她还替您预备了喜蛋,说是估摸着这两日兴许能见到您。”
“总归是个苦命人,她既有这样的心思,那便由得她吧。”听着刘才人诞下的小生命,陶灼华便无端想起自己不曾见过天日的孩儿,心里添了些酸楚,低低地说道:“我吃过中饭便去宅子里瞧瞧她,顺便吃一粒喜蛋添些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