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可是蓁蓁?”对方车上的锦帘被一把撩起,一人语若洪钟,带着十足的喜悦探出头来:“你是何时归来,这一大早怎么就要离去?”
叶蓁蓁听声辨人,便晓得是父亲从前的旧部赵将军。她欢喜地应了一声,早命车夫停下马车,绘绮已然快手快脚去搬脚踏,扶着她从车上下来。
“蓁蓁,打从过年时遇着你回府,如今又是多半年不见,个子高了,人也更漂亮了”,赵将军早跳下车来,几步走到叶蓁蓁面前,冲着她不断地打量着,全是久别重逢的欣喜:“你这是要急着去往哪里,叔叔送你一程。”
许久不见的亲情,竟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显现。叶蓁蓁强忍着鼻间的酸涩,轻轻福下身去:“昨日闲来无事,回府上住了一日。贵妃娘娘这几日身体不适,蓁蓁只怕她牵挂,因此一大早便要回宫去,却不劳赵叔叔相送。您这一大早出门,莫非是要寻我叔父说话?”
从前与几位将军大多比邻而居,叶蓁蓁从小便与他们相熟。瞧见了故人,便又忆及从前父亲尚在时与他们打马郊外的好时光。叶蓁蓁眼角又是湿润,只怕惹得赵将军担心,故意将头偏开,不着痕迹地拿衣袖拭干。
赵将军此行却不是奔着叶府而来,而是想去寻与叶府一街之隔的钱将军商议事情。如今宫里头经纬分明,这些武将随了昌盛将军多年,都是粗中有细之人。前番既然肯给何子岩指点,实则已经想好了要站在谁那一边。
何子岩与他们会面,每每字里行间便会打出谢贵妃与叶蓁蓁的旗号。谢贵妃的背后不过是宣平候府,这些外戚弄权,开出的条件还不足以让几位将军动心。
唯有叶蓁蓁到是他们这些人的牵挂,昌盛将军与夫人都已不在,留着叶蓁蓁孤零零一个人活在世上,委实有些可怜。
他们追随昌盛大将军南征北战,昔年更曾义结金兰,情谊远非寻常人可比。如今唯有瞧着故主之女有最美好的归宿,方能对得起为国捐躯的昌盛大将军。
钱将军在长春宫里埋有眼线,晓得谢贵妃几次三番想将叶蓁蓁嫁与何子岩。
两好结一好的亲事,几位将军私下议起来都十分赞同。谢贵妃是宫中地位最高的女子,若得她的庇佑,再有个青云直上的何子岩,叶蓁蓁下半辈子的幸福也就指日可待。
助何子岩中入东宫,便是留了叶蓁蓁在京,离着几位将军的府邸近便,也能时时照应。待叶蓁蓁日后母仪天下,他们也算完成了故主的托孤,自当含笑九泉。
前次钱将军重新翻出大阮国中的祖训,替何子岩争取机会,此次又约得几位将军在钱府齐聚,商议的便翌日给仁寿皇帝递折子的事情。
既然何子岑能随着户部梅大人出行,彻查两州府的财政税赋事宜,那么其余几位皇子也都该好生历练历练。钱将军已经想好了主意,到时候将何子岩放在下头做个都指挥使,再来几场围剿鞑子的战役,他的政绩便十分斐然。
上有祖训,仁寿皇帝便是有心偏袒,也拗不过满朝文武大臣。两位皇子公平竞争,有他们这些武将替何子岩托底,何子岑想要胜出自然难上加难。
事关叶蓁蓁的终身,赵将军一介男儿不好直说,面上便有了踟蹰之意。
叶蓁蓁瞧着他吞吞吐吐,到似是有事瞒着自己,也不好多问,只娇笑道:“我叔父昨日去了宣平候爷府上,今早恰巧留在家中,赵叔叔您来得正是时候。”
隐晦地提及宣平候府,叶蓁蓁只盼着赵将军能替她出头,多问几句谢贵妃对她的桎梏。赵将军却会错了意,只认做如今叶家与宣平候府过往甚密,对钱将军打探得的消息又信了几分。
☆、第三百一十九章 示警
瞧着自己的部属与绣纨等人都立在远处,到无人打扰他们说话,赵将军拍着叶蓁蓁的肩膀,只是宽厚地笑道:“小妮子今日猜错了,我却不是去往你叔父那里叨扰,到是你钱叔叔凑了个小局,约我们几个过去喝酒。幸好我早行了一步,与你在大街上相遇,若不然不晓得又要何时再见。”
叶蓁蓁素日与这几位将军相熟,很是晓得他们的为人。更何况昔年父亲御下严谨,这些将军也并无贪杯的毛病。若说一大早便约酒局,十有**是故意拿着酒局做幌子,大约是想议什么事。
不晓得父亲这些旧部今日相聚是否跟如今宫里的风吹草动有关,叶蓁蓁很是不想他们淌这个浑水,不觉牵着赵将军的衣袖道:“赵叔叔,蓁蓁并不信你们喜好杯中物,叔叔实话实说,你们是不是在合计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