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灼华成了波斯的公主,身上维系着两国的和平。她又与德妃交好,到时候这功劳依旧会算到何子岑头上,却是明晃晃地捞了个最大的政绩。
何子岩埋怨着赵将军、钱将军等人办事不力,仁寿皇帝到如今还将他们的折子留中,并不安排自己的差事,却暗地里给何子岑留了这么个大馅饼。
暗自祈祷着上苍有灵,能听见自己的心声,何子岩真想能出个什么事情把阿里木的提议搅黄。他有些紧张地望着陶灼华,期待她不要答应。
却见陶灼华嫣然一笑,冲仁寿皇帝欣然说道:“陛下,您也晓得灼华的真实身份,我本不是什么金枝玉叶的郡主,不过是出身陶家的商贾之女。能得波斯王的庇佑,灼华十分愿意,恳请陛下成全。”
没有矫揉做作的推脱、亦没有鸡犬升天的狂傲,陶灼华安之若素,神情依旧恬淡如初。仁寿皇帝哈哈大笑,向阿里木说道:“今日真是双喜临门,波斯王专为缔结两国邦交而来,又收了如此聪慧出众的女儿,当真可喜可贺。”
仁寿皇帝当及以目向德妃娘娘示意,娘娘悄然起身,下去备置厚礼向阿里木道贺,又重新传了伶人舞妓,奏起欢乐祥和的曲子。
阿里木爽朗的笑声经久不曾停歇,他唤了陶灼华上前,郑重解下腰间一块龙凤呈祥的玉佩,赐给她好生收起:“灼华,父王今日赐你象征我波斯皇室的玉佩,你便永为我波斯的公主,你可要时时记得自己的身份。”
陶灼华往前走了两步,端正地跪在阿里木脚下,郑重接了他手间的玉佩系在自己裙上,重又向阿里木磕下头去,清晰地唤了声父王,认认真真说道:“灼华自当聆听父王教诲,无论何时何地,绝不做有悖于两国邦交的事、绝不给父王脸上抹黑、绝不置波斯帝国的安危于不顾。”
阿里木重重点着头,拉了陶灼华起身,却又殷切教导说:“灼华,你的人品父王自然信得过,不过还要依着你们中原的规矩,对你有几句教诲。”
往日时常与陶超然谈古论今,阿里木对中原的文化十分熟悉。他向仁寿皇帝拱手,认真说道:“小王亦曾读过《战国策》,对里头一则小文记忆犹新,今日班门弄斧,便拿里头的文字教诲灼华几句,请陛下不要见笑。”
☆、第三百六十八章 酒醉
阿里木外表粗犷,实则内心十分细腻。要为陶灼华撑腰,便要做得真心诚意。
见仁寿皇帝微笑颔首,他便冲陶灼华殷切说道:“灼华,你虽是我波斯的公主,可这一辈子大约要永远留在中原。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灼华,你可晓得《战国策》中那位燕国之后?”
陶灼华亦是书香浸润、德馨芳华,闻得阿里木提及燕后,她已有几分猜得对方的用意,感激之余肃然应道:“灼华晓得,燕后本是赵国的公主、赵太后的掌上明珠。自打燕后远嫁,赵太后虽思女心切,每每祭祀之时却必祝燕后不要归来。这便是父王您方才所说的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
阿里木点头赞道:“好孩子,从今往后,父王每每祭祀之时,必当以这位赵太后为楷模,也祝愿我的灼华当效燕后、不必南归。”
昔年战国之乱,诸侯国之间互相联姻以巩固彼此的关系,也互相拓展势力。
若燕后归赵,不是燕国覆灭便是两国的关系出现裂痕,自当为赵太后所不喜。
如今阿里木以史为鉴,拿波斯借喻燕赵,又拿燕后暗指陶灼华,分明是请求仁寿皇帝给陶灼华一个好的归宿,也好叫他这做义父的放心。
两人四目相对,仁寿皇帝眸中深邃如潭,阿里木却是清湛见底,在这件事上寸步不让的决心十分坚定。
片刻之间,仁寿皇帝便就想得周全。何子岑前番等同表白了心迹,以赵王之尊迎娶陶灼华为亲王妃,从哪里都算不得辱没。若真能缔结这份美好的姻缘,到能令阿里木安心,更当对大阮死心塌地。
恍若春风徐徐吹起,大殿里暖香融融,更是一片祥和。仁寿皇帝拈须笑道:“波斯王今次到与朕想到一处,灼华自打到了我大阮,真可谓福慧自矜、德馨双修。这样的女孩子,朕如何能不爱惜?”
话虽隐晦,却是守着满朝文武应下阿里木所求。阿里木又是一阵畅快的欢笑,端起酒杯真心实意敬了仁寿皇帝。
两人借古喻今,陶超然自是听得明明白白,深感阿里木这份意气,见他的眼光遥遥与自己相对,便端起酒杯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