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吉隆坡彻底退了凉,晚风吹得整个人都欣欣然,耳边是英语夹杂着马来语,还有一些中国学生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着什么。
天一彻底在这慵懒里败下阵来,在盛夏初假装请示心爱人的调戏眼光下,顺势而为地答应了陌生人的邀请。
chapter 23。
那张照片最后以怪异的姿势结尾。
当地青年站在正中央,他的朋友们举着相机,让他们三人背对着双子塔前方的大喷泉。天一不习惯离陌生人太近,不着痕迹微微尴尬地往旁边偏了偏头,拿照相机的人半张脸被单反挡住,嘴里用英语数着一二三。
到三的时候,天一忽然感觉肩膀上多了一只手,用轻轻的力道揽着她,天一下意识侧头,发现盛夏初也正好望向她,两人中间隔了青年,这形式却恰好挡住盛夏初的胳膊,这暗地的亲密让天一心尖微动。
第二天就是开幕会,为了休息好整装待发,当天两人并没有逛多久,随便感受了一下都市风情后散步回到了酒店。副会长十分‘体贴’地将二人安排在一间房,盛夏初并不想这么急进的逼她,自己去开了一间房在天一隔壁。两人在走廊上拿出房卡刷门,互道晚安,这儿的炎热好像都因为简单两个字而清凉了起来。
国内,T市。
夜幕低垂,盛夏微从盛氏总部大楼匆匆出来,下到停车场,坐上驾驶座的时候,她接到一个电话。
“一直念叨着您的名字,今晚肯定要见着您才会睡觉了,您看是不是……”
盛夏微想了想,低下头,干脆地应了一个字“好”字,随即从停车场的另一方向转去。
当车子到了目的地,门口几个大字深深刺痛了盛夏微的眼。
第四精神病院。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也让自己做够了心理准备,盛夏微还是无法克制,在每一次见到这地方时,那股伤心与愤怒。她在大门外停顿了半刻,才终于抬起脚往里走,绕到专门的隔间时,果然,人还没有彻底走近,已经听见里方的歇斯底里。
正在大床上挥舞着手脚阻止陪护靠近的女人,以往的端庄早已消失殆尽,露出的是疯狂与狰狞,她将陪护手里的镇定药丸打翻得满床都是,连同镇定剂针管,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微微,微微。
盛夏微将包放在沙发上,她伸手,让陪护人员将药丸都留给她,然后眼神示意她们先下去,短短的三分钟,宽阔的室内只余下她和床上念叨不停的人。
“微微去哪儿了……微微……”
盛夏微难掩心中哀戚,吞咽了几下喉咙,这才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扯开笑脸绕到女人面前去,细声细语地叫她。
“大姐,我在这儿啊,微微在这儿。”
闻声回过头的人,眼睛上带着激动过后的湿润,她披散长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狼狈,可如若仔细分辨,这张已经四十有余的容颜,其实已经受到了上天许多的恩赐。
盛夏初伸手抚上对方脸庞,再次劝导:“姐,我在呢,你先乖乖把药吃了,我给你唱歌,哄你睡觉好吗?”
女人似乎终于认得她,没点头却也没摇头,只是乖乖地张开了小嘴,见状,盛夏微终于一笑。
盛夏微和对方是亲生姐妹,两人在八年前重逢,也是由此,盛夏微才得知自己并不是被抛弃,而是被拐卖,经派出所破获人贩案救下来后,被送到了孤儿院。熟料在超市的一次偶遇,或许真是血缘相互吸引的原因,两人一见如故,多次见面后对方谈起自己有个妹妹,很小的时候被人抱走了,至今下落不明,这一来二去机缘巧合,便相认了。谈到父母,父亲癌症去世,母亲也因为失去妹妹而伤心过度跟着去了,如今只剩下这两姐妹。
在盛家,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盛夏初,因为盛夏微不确定,越多人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会不会引起外界对她身份的质疑,换言之就是,她如今的一切会不会受到影响。之所以会告诉盛夏初,是她在苦恼和不知所措之际,想到的,和信任的,竟也就这么一个人。
盛夏初和对方见过面,除夕夜,盛夏微在盛家晚饭完了以后,偷偷跑去和对方同过,盛夏初陪她去过几次,算是个知性女性,饱读诗书的样子。
原本以为,生活可以这样平静下去,却没想到……
女人已经睡熟,酣畅地呼吸,盛夏微坐在床边,盯着与自己相似的容颜,顿时觉得心口更难受了,难受得她几乎要哭出来,以至于她站起身,从包里摸出电话,熟稔地按下号码,拨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