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陈律师才又镇定的点了点头,却堪称火上浇油。
“是这样。”
天一作恍然大悟状:“噢……我好像是忘了告诉慕阿姨,这个被你连累得连大学都没读完的姑娘什么也没有学好,律法倒是自修得不错。你当初逼上梁山,我现在兵不厌诈,也算是两不相欠。对他过去所造成的伤害,我终于在他死后选择了原谅与悔悟,也对你的所作所为释怀,这一段,演得好吗?””
雨势忽然就大了,肉眼能见的针雨一下下打在在场的所有人头上,慕云一开始是助理撑着伞,现在两人已经无暇顾及头发的湿度。为了给这场人数不多的葬礼增加一点戏剧性,天一也推开了纪沉递过来的伞,和慕云一起,整个人沐浴在不足以洗涤一切,只会雪上加霜的密茫之下。
她手上还端着天立的遗像,转身,站到墓碑更靠近了一步。随即当着众人的面,语笑嫣然地举至头顶,而后狠狠掷在地上。
chapter 3。
相框玻璃应声碎成一地,慕云被天一冷静近乎罗刹的姿态,给惊得险些跌坐地上。
“不,不可能的,他怎么会……怎么会丢下我不管,他曾经可以为了我……”
天一迅速打断。
“你认为,为了一个女人可以连自己的亲身女儿都设计抛弃的男人,有什么他做不出来?事已至此我也不怕告诉你,他死之前已经给我打过电话,说是为了弥补,他会把一切都留给我,就算我恨他一辈子也行,毕竟在这世界上,只有我和他有血缘关系。”
“听明白了么?只有我,身上流着他姓天的血,虽然我一点儿也不想。怪就怪你不争气,没能为他留个种。不过,他也不是对你全然无情的了,比我妈好多了。他以为偷偷摸摸让你当个什么小董事我会置之不理,但是真抱歉,在我人格成型的那几年,我受到的家教只有八个字,龇牙必报,不留余地。”
那助理此时连上去扶她一把的心情都没有,整个人都沉浸在中了五百万又落空的状态,甚至还将自己仅有的亲手交了出去。
慕云觉得浑身都在发冷,天一猛地靠近,俯头在她身边小声说了什么,慕云忽然秋目圆睁,僵硬的表情在脸上经久不消,直到最后才默默地闭上了眼,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终于,在葬礼最后,天一居高临下地抬起右手,狠狠给了慕云一耳光。再回眼,脸上堆满的却依旧是温柔,好像方才动手的从来不是她。
“这一巴掌,是为被你俩活生生气死的我妈打的。”
慕云下意识抬脸,天一拔刀相向。
“你放心,没有为我自己打的第二巴掌。因为,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你们。”
说完,再无留恋。
纪沉仿佛已经习惯了她的行事作风,并不对现在这一幕多意外,只沉默地看戏,然后将雨伞重新递过。那助理却因为被耍了一遭满脑子的愤恨,趁天一转身不注意地时候冲了上去,摸出习惯性带着的匕首刀子企图行凶,现场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索性纪沉手脚快,赶在前一秒,用巧劲儿将他的手踢开掉,一个扫堂腿将其放倒。
如今真正的大局已定,天一冷冷撇了眼彻底跌坐在地上的慕云,朱唇轻启。
“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块地也在我的名下,现在,你,和你,可以滚了。”
天色愈见灰暗。
纪沉今天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护花使者,尽管在他和天一的关系中,他更愿意将自己的行为冠上保镖二字,因为天一实在让他很难产生‘这是个女人’诸如此类的想法。
天一率先上车,摈弃了副驾驶坐的后面,纪沉收完伞往驾驶位一坐,便探过头来上下打量她,这才发现刚刚从天一脸上看见的水光潋滟并不单是雨水而已。他忽然开始审视自己,是不是对她一直以来的定位有失偏颇,刚要说话,天一却抖了抖头上的雨水开了口。
“我真的感动哭了,这么轻易就放过了他们。”
纪沉所有的言辞刹那收兵,带着欲安慰而不得的抑郁转身开车。
方传来引擎启动的声音,天一便脱掉了高跟鞋,整个人蜷缩在宽敞的后座,顺着滴水的发尖低头弯腰整理自己,一车的无声里,她状似不经意地问:“你还住你之前那地儿吧?”
纪沉也答得漫不经心:“我决心没下好何必当初跑出来,我爸那脾气你又不是没有耳闻,竟然为了控制我,将公司总部都给办到这边来了,我不也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