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于夏初_作者:林斐然(78)

  原本盛夏初就是中途赶回来,没大事的话他是准备再回去的,毕竟将一年一次的摊子都扔给何源怎么也说不过去。就算没有喝,但他已经闻到自己身上都有一股浓重的酒酿味,扶额暗自兴叹,他去到更衣室找新的外套。

  盛夏初再回来看最后一眼时,天一迷迷糊糊地说了梦话。

  天一做了一个梦,梦见她掉进了水里,而一向擅长游泳的自己居然一点办法也没有,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肉体沉入谷底,而她是世上最不痛不痒的旁观者。

  当空气越来越窒息,平静的水面在刹那间波光粼粼,有人一一地游过每一粒阻挡的水滴,朝着她奋勇向前。那个人近了,再近,直到面目彻底清晰。即便在梦里,那真实的溺水感还是让天一止不住地叫出了面前人的名字。

  “纪……沉。”

  这句呓语在空旷的室内显得特别言犹在耳,让已经要关门离去的盛夏初,猛地停住了脚步。

  还来不及发作什么,天一忽然不安地醒过来,她胃里的酒精依然在作怪,导致她稍微有意识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扒在床边吐了起来,糟蹋了一地的西班牙枫木地板。

  她并没有喝多醉,她只是难受,全身都在搅,阵阵的抽搐,所以盛夏初满满的责怪她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时候你才能不那么自不量力?”

  天一本来就如临大敌,此时见盛夏初只冷眼旁观并不加以照顾,不免有些委屈,语气里带了几分娇弱的不满。

  “我只是不想让你一个人单打独斗。”

  你为了和我在一起,什么都打算好了,可我不能就真的什么也不做。

  不是说努力得来的才长久吗?

  ‘在一起’的意思不该是面对任何情况都共同进退吗?

  家人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你打算得再好,将来终究会成为最为难你的事情不是吗?

  她是这样想的,而自诩聪明的盛夏初这才如梦初醒。

  抱怨完的天一再次倒下床开始捂着胃翻滚,而不知是在生气她喝多酒,还是生气她叫了纪沉名字的盛夏初,再也不能稳如泰山。他知道,自己认为必须坚守的一些防备,在顷刻之间,全部化为了绕指柔。

  刚开始打算让福叔来照顾的计划被打乱,盛夏初再次脱了衣裳,心甘情愿鞍前马后地去调热烫的蜂蜜水给天一暖胃。他先用温白开给她洗了嘴再一点一点地嘴对嘴喂,细心备至,眼角眉梢有数不清的细心备至。

  天一再一次睡过去后,盛夏初也没打算走,他突然觉得有时候任性一次也没什么不好,他很想让她在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看见的人是自己。

  原本计划多多的一天就这么被两人睡了过去,盛夏初的手伸进衣裳里按着天一的胃,用最适宜的力度和频率按摩,怀里的人终于不再闹出动作。他不知道某天晚上,天一曾小心翼翼地给他说晚安,但是这一天,他在冥冥之中做了和天一同样的事情。

  他将她搂近身前,即便酒味熏人竟也丝毫不介意,接着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

  “我……你。”

  ……

  那天的事两个人都默契地不再提,天一是怕碰到老虎须,盛夏初是没了追究的心情。他为她做的努力感动都来不及了,哪还顾得上生气,并大大方方的在饭桌上说自己有一整天的空闲,问她有没有什么地方想去。

  天一想了很久,总算是找到一个去处,娱乐厅。

  高中的时候,她,宋嘉木,周可乐三个人,是娱乐场的鬼见愁,不管玩什么游戏,票都一大堆的出,兑换的奖品大大小小数不清。当然,天一往往是出谋划策的那一个,比如硬币投在哪里,什么时候投入等,而宋嘉木和周可乐负责执行。天一最在行的是跳舞机,她和宋嘉木两个人,一度被老板都誉为跳舞机公主。两个人默契十足,同样的一首歌搭配在一起跳,一定是同手同脚,连一个舞步都不会错,后来顾南方说这是左右脑都发达的缘故。

  如今阔别近十年,那家娱乐厅也不知道在还是不在。

  不管在不在,盛夏初都打定了主意要让她开心,所以吃完饭便将她拉出了门。开车去那边需要半个多小时,冬天黑得早,还未到达目的地,远远地就发现灯火通明。下了车看,当初的娱乐厅如今已经扩建为了娱乐城,什么新奇的玩法都有,包括时下流行的手机游戏,捕鲨鱼。